满脸的褶子里都带着和气的笑,阿娇很受用,豪气地丢下十株钱,摆摆手说不要找了。人只要顺气,钱的事,好说。
刘彻那家伙,现在应该后悔甩开她了吧?阿娇边走边激动地想,傻了吧急了吧,想怪陈家都怪不着了吧?掂了掂沉沉的钱袋子,阿娇得意地笑了。在城外买个小院,逍遥上个一年半载,等太子一大婚,她就编个理由回家,岂不妙哉!
想一想没人管她的日子,她越发觉得自己远见高明。一高兴,就把钱袋子当球扔。扔上去,哗啦,接手里,那哗啦声便如动听的歌声,越听越欢喜。扔上去,哗啦,阿娇傻眼了。哗啦声响在脑袋上空,然后一个灰衣人匆匆消失在街头。
“抓……”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来,陈娇吓得立马把后面的字咽下去,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可是“逃犯”。哑巴吃黄连地独自消化了一番,她又有些庆幸起来。在她的胸口,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腰间还有几十颗金豆子,那本是以后的生活费,但现在,她必须换些常用的五株钱来,她总不能吃个馒头都用个金豆子吧。陈娇看了看旁边的馒头铺子,咽了咽口水,奇怪馒头怎么也会这么香。
绕了一条街五条巷,终于来到一处当铺。当铺的伙计一看就是个贼眉鼠眼的小人,一双眼不停地转。转啊转啊,陈娇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给出了一百钱的价钱。你抢人啊?这是金子哎,不是银子。那人又贼贼地打量了一番陈娇,贼贼地说,不行你去别家试试?试你阿娘。
大概是流日不顺。陈娇怀里紧紧地踹了一百钱去买馒头,刚小心翼翼地要摸出一枚株钱来,一群小乞儿如苍蝇一般嗡地拥上来,瞬时一百钱连渣都没剩下。
天子脚下。皇舅舅陛下,这是您的脚下吗?!
陈娇恨不得叫一声三蓝给我上。左右看看,换作一声长叹。本公子今天不出城了。绕到城西平民区,细心找了家敦厚老实的老夫妻,挨到天黑拿出从小书上学来的一套说词:家道中落投亲不中盘缠用尽讨扰一晚。那夫妻果然是对老实的,热心地让进来,把剩下的半碗稀粥兑了热水让她喝了。草草洗过,刚刚入睡,朦胧中只听“抓强盗。”陈娇一激灵坐起来便见一名蒙了面的男子提着她的钱袋与腰带翻窗而过。陈娇顾不得其他,拔足便追,七弯八拐追了几程,猛然醒悟,这半夜三更的我追什么追呀,难道钱财比我的命还重要?毅然决然返回睡觉,却悲惨地发现迷路了。
天上繁星累累,地上阴风嗖嗖。有关妖魔鬼怪的故事衬着景儿一股脑地涌出来,无比真实有效。阿娇禀住呼吸努力地瞪大眼睛去观察周围的每一个黑黝黝的怪物用耳朵聆听每一声细微的响动,不一会儿已是薄汗微微。好久好久,好像一辈子那么久,天底下出现了最动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狼跑得快么?绝对跑不过那晚的陈娇。陈娇说她用飞的速度在更夫喊第三声“小心火烛”的时候落在了打更人的身边,打更的老头生生吓得把手中的锣甩出一条街,咣当咣当响彻了寂静的夜。
太子刘彻就是在锣声的指引下迅速来到陈娇身边的。陈娇扑在刘彻的怀里,第一次觉得踏实与温暖是如此的美妙。
“终于找到你了,阿娇,你没事吧?”
堂堂的太子殿下,为了她,屈尊蹴驾亲自找了她一夜,说不感动是假的。太子一夜未归,陛下不悦,所有罪责太子一力承担下来,未牵扯阿娇半分。自此后,陈娇看刘彻的眼神不再是挑衅与漫不经心,而是多了份新鲜与热情。
几日后的长安城外,柳暗花明,流水淙淙。锦衣玉带的少年带着花团锦簇的少女漫游嬉戏。一会儿少女的头上便成了万花筒,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揽水一照,怒发冲冠。少年立即成了花的靶子,朵朵中靶心。
少年趁着少女不注意冷不丁地送出一记吻,少女的脸立即比花还娇艳。那一吻,彻底打开了一个初成少女的情怀,让她不再犹豫不再彷徨地嫁入那座雄伟壮观的未央宫中。
后来,已经不得宠的陈皇后问张怜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傻,那么轻易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一向以坚强称著的张怜儿沉默了,她能说什么呢,她住的那个地方叫未央,而她住的那个地方叫毛村。
第18章 十八、凤求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