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暗箭出鞘,射向郭解。那郭解一代大侠的名号岂是白白得来的,一回身,便是一牧银镖呼啸而来,正中李当户前胸。
事情本来就已经这样定了,哪知那日恰巧回来郭解的两个弟子,脾气甚大,见李当户暗器伤人,两人出手一剑,便生生削去了他的半边脸。
血从他的脸上胸上汩汩而出,那红色的血迷了他的眼,他仿佛看到了陈娇红色的衣裙在他面前飞舞,飞舞……
血从陈娇的口中大口大口地吐出来,无霜吓得一把抱住了陈娇,陈娇却道:“无碍,不要宣御医,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痛着,我也痛着。“后来呢?”
怎么还会有后来?
一向面无表情的无霜此时也动了容,答案沉甸甸地压在心中。她一直以为李当户不过就是皇后的一名亲信,现在看来,皇后的一腔热血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身上了。——这是宫忌!
“后来,郭解念及与李尉卫的交情,便命人将他送回了李府。”
郭解的光明磊落与李当户的趁人之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后来的史官司马迁久久不能下笔,区区两字“早死”道尽了李当户简单崎岖的人生之路。
刘陵不知为何也削瘦了脸庞,眼角起了细细的纹。“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哟,这是谁惹得我们淮南王主生气了?”陈娇面上扑着厚厚的粉,笑得灿烂如花。
刘陵一幅打抱不平的样子,“我以为李当户是世上用情最深的男人,结果却??哼。”
“你没事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还是说他曾许诺给你什么?”陈娇逗着刘陵。
“皇后殿下,我真是没话好说了。”刘陵头疼地大声嚷嚷,“他怎么能打着情圣的幌子一面固执地爱着一个人,一面却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呢?”
“生孩子?”陈娇晃了一下。刘陵就得意起来。
“可不是,他有一个侍妾怀着他的遗腹子,昨天入了李氏的族谱正式成了他的妻了。”
“你嫉妒了?”陈娇扯了扯唇角,好不容易扯出个笑容来。
“我?我嫉妒什么?”刘陵张大嘴巴,“我是为女人不平,男人爱着一个同时享用着另一个,都可以说成是用情至深;而女人呢,不过要求三妻四妾的丈夫对她好一点,就说成是无礼取闹的妒妇,你说,天理何在?”
“所以,你就情愿年年交着税赋也不愿嫁人?”陈娇问。大汉律法,女子年满十五必须嫁人,否则将上交税赋以示惩戒。
“我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反王之女没人要好不好?”刘陵在皇宫也毫不禁忌说这件事,那是她的心病唉。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娇就好笑不笑地不接话了,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
本来,李当户有了子嗣,陈娇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可她心里为何会荡开一阵阵的痛?那天谷底,那个男子搂着她说,“我情愿一生一世永远守护着你,哪怕远远地看着你,跟着你,我亦无怨无悔。”
她哭得稀里哗啦:“我已经这样了,怎么能再去害你?当户,听我的,娶个妻子传宗接代吧,权当是为了你老去的父亲。”
男子却道:“不要把我推出去,阿娇,我知道那样你会心疼的。我舍不得让你心疼让你难过,你知道吗?一丝一毫也舍不得。”
话犹在耳,他孩子也有了,她怎么能不心疼不难过?陈娇啊,你就是一个傻瓜,像韩嫣说的那样,愚不可及!刘彻说要疼她宠她一辈子,可一转眼就已经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再多看她一眼,那也罢了,她早知道他会有许多女人的;可他呢,在他纵身一跳一抱舍命追随的那一刻,她终于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以为他就是天长是地久是唯一永恒,可谁曾想到天长地久眨眼却化作昙花一现。
可是她还是对他铭心刻骨,因为他对她那么多年的独自坚守,因为他对她的舍命相随。
昊天上神呀,你天天吃我焚香品我供品有模有样,却为何独独听不到我屏气凝神一点点卑微的祈求?人人都道你不徇私秉性公正,怜苍生一视同仁,却为何也学人间恃强凌弱善恶不分?你跟我说说,当户他何其无辜你要使他客死异乡不得善终?
哦~,上神,我知道了,你就是怕强权怕恶人对不对?你的怜悯慈悲都是假装的对不对?要不然你神情倨傲眉眼弯弯的慈善面孔下怎么总是一付冰冷冷的皮囊?你说你枉费了我陈娇对你的一片虔诚之心,以后如何有脸叫我再信你拜你供奉于你?
第69章 七十、当户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