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吃穿用度均在,但人人都心事重重,低眉丧眼,没有一副鲜活气。
赵饮鹤立在床前看着那人,太妃将将漱口完毕,一绺青白斑驳的发丝自耳后旁逸斜出,赵饮鹤躬身颔首,满眼温良地看着那人,“母妃,身子可爽利些了?”
太妃抬眼看他,笑起来时,眼尾满是褶皱,赵饮鹤长指一挑,将那绺头发别在太妃耳后,随后又微微前移,抚在那人明显的眉眼褶皱处。
触感冰凉,干燥。
有那么一瞬间,赵饮鹤是顿了一下的,他眸子微微颤动,笑意也凝滞起来,唇角紧紧绷着,不想让那人看出任何端倪,可心中却万般苦楚,道不尽,说不清。
如今军中仅存的七千密卫分布在何处,若想一一集齐,且需要些时日,而太妃身子又每况愈下,他着实不能分手办理这些事情。
此时此刻,他只想侍奉床前,尽尽孝。
也许别过这一眼,他便再也看不到那人的青丝白发。
今年的冬日,正是个多事之秋,牛毛一样的事情牵绊着他,阻碍着他,让少年难以完成心中的志向。
望着赵饮鹤愁容满面的落寞模样,彩衣不忍地看向那人,良久后,小声道:“侯爷,不如,我们让权姑娘来看看?”
她问得极小声,声音卡在喉咙里,其余人听不到,彩衣说此话时眼中满是殷实的期冀,赵饮鹤闻言眉头一抖,回眸看向那人:“你说什么?”
看着那人无神又似利刃一般的眸子彩衣想也没想便双膝一曲跪了下去,一脸不忍苦苦哀求道:“侯爷,奴婢知道您恨她,可是,可是眼下也只有她能替太妃的病况说说话了呀,侯爷,你也不忍太妃受此折磨吧。”
彩衣一声比一声凄切,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她跪倒下来,赵饮鹤生怕母亲被她们打扰,只得硬着头皮先将人都给带离了出来。
冰凉透骨的地板上,彩衣带着一众仆人跪了一地,每个人都抬眸殷切地看着那人,他们都是从太妃潜府便跟着伺候的,年轻的都是家生子,自是对太妃一片真心。
彩衣等人的哭求弄得赵饮鹤焦头烂额,他背着手立在檐下,一道欣长的背影那样坚毅挺拔,这偌大的侯府,全凭那人铁骨铮铮的脊梁挑起来的。
“她害了母亲,你还愿意相信她吗?”
良久后,他质问彩衣,那人不再苦苦哀求,而是朝赵饮鹤的背影说:“侯爷,权姑娘是唯一的希望,我们不能拿太妃的身子做代价!”
闻言,赵饮鹤背在身后的手用力紧握成拳,他咬紧牙关,直视前方,目眦尽裂。
裴识看着那人的模样也不禁动容,对跪着的几人喝斥道:“若她真有那份慈悲心肠,她又怎会激怒太妃,若不是她,太妃的身子不会这般严重,你们一个个都只管逼侯爷,你们……”
“够了!”
最后,还是赵饮鹤的一声怒斥喝止了裴识,背后的奴才见状只得暗自垂泪。
半晌后,赵饮鹤翘首望向四方的天空,凝眉沉重道:“去将军府。”
闻言裴识疾声厉色喊出了一句:“侯爷!”
奈何檐下之人却依旧坚持:“去求她医治母亲。”
第122章 蜡炬成灰 二十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