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衰而爱驰。”
权筝俯身去拿桌上的脉案,没想到自已不经意间叹息而出的结果,竟然被那个阴鸷的小皇子听了进去,她赶忙面带惭愧地看着那人,眉眼之间满是自责,一遍又一遍地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民女是无心之言。”
说着又赶忙低下头去谢罪,没曾想,许繁开口第一句话,竟不是责怪。
“父皇,可曾来看望过母后。”他眸中带着落寞和不甘心,权筝不动声色地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越是觉得不甘愤怒,她离自己想要完成的程度,就更进一步。
陛下虽然来过,却不是在她诊治之前,权筝面上划过一抹遗憾,眼角带着浓重的惋惜以为,悻悻道:“娘娘服下血莲之后,容颜变化,身体性能恢复,加速了衰老的程度,陛下,来看过一眼,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她绘声绘色地向那人描述着许延的赞叹和自己的幻想,尽量让她口中的话听起来,异常的失落。
很显然,只要关乎他母亲的一切,他都十分的在意,此刻,权筝在那人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甘、遗憾和愤恨。
愤恨,就对了。
高墙危塔,倾颓于转瞬之间,一息一湖,一切,都将成败于细节。
“父皇,面上神色如何?”
半晌后,那个面容冷峻线条生硬的男人,问出这样一句话,权筝脑海中浮现出适才年轻皇帝的疼惜面容,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殿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权筝惯会拿捏人心,语言动作,加上语气的加成,假可辨真,真可作假。
如此惋惜遗憾的态度,许繁心中自然有答案。
他经过权筝身边时,她明显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浓重的愤恨情绪。
紧接着,他一步步走向不远处榻上白发苍苍的女子。
这几年的沉睡,早已经让她的身体无限衰老,加之,权筝在药剂用量上,加大了力度,药性与身体的损害程度加持作用下,卫妤的身体,自然每况愈下,更别说,她还可以增加了毁人容貌的药剂。
年轻的殿下,缓缓坐在床边,眼中,满是遗憾与不甘心,他缓缓伸出双手,轻柔地停在卫妤苍老的额头上,即便是如此轻柔的动作那人还是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意气风发的男儿形象。
那是权筝第一次听到卫妤说话,即便在昨日,她强撑着身体被宫人搀扶着来到了血莲池边,都没有听到那人说出口一句。
卫妤的声音,异常温柔,与她想象得不同,权筝站在一旁,想要看看他们母子二人能说出什么来。
只是,短暂的寒暄以后,两人却只是安静地凝视着对方,那眼神中,仿佛能释放出能量,让虚空的身体,支撑了一刻又一刻。
“繁儿……母亲的繁儿长大了,也长壮了……”她一边说着,一双手缓缓从那人身侧吃力地抬起来,一日之间,她自然苍老得如同一个老妇,由于这是她意识清醒的状况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那人,所以卫妤一双眼睛忙碌得不行,关心着他的变化,又生怕他哪里不舒服,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最诚挚的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权筝越看越觉得胸口憋闷得紧,但潜意识告诉她,再坚持坚持……
“阿娘,繁儿长大了,能保护你了。”许繁将那人的手牵引着,从额头抚摸到了肩膀,紧接着,从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紧接着,卫妤接下来的动作,让两人惊慌不已。
她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颊,却被许繁一把握住紧紧攥在手心里,放在额上,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许繁的眼泪,来得那样汹涌,没有任何预兆。
“母亲那么长时间没见儿子,儿子想您了。”他说得那样快,快到,仿佛将权筝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一般。
她铁石心肠,却也装着一颗思念的心。
权筝转身离开的时候,眸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凄凉和愤怒。
她什么样的苦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忍受,失去自己至亲,自己挚爱母亲的苦,她从小就在阿娘膝边长大,从那个时候起,她小小的眼睛里便只剩下阿娘,可是老天无眼,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带走了,她成了一个孤女。
可笑的是,是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她的阿娘,害得她全家无一善终,可是,可是他们明明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是应该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跟普通人家一模一样的一家人,可是她的命就是这样苦。
午夜梦回,看着别人欢聚一堂,权筝总是赶到无尽的孤独,抓心挠肝地痛席卷全身,让她痛苦不堪的,不是身体发肤的痛,而是源自内心,对于“和满”儿子的奢望。
她穷极一生都没能完成的奢求,却是别人家唾手可得的幸福。
她甚至,不能在母亲的爱护下长大,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她的父亲。
那个她多喊一声“父亲”都会觉
第412章 繁 二十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