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于老爷坐到主位上，自己则站在他和大夫人张氏的身边。
于老爷轻咳了一声，说道：“还请亲家节哀！”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依偎在沈杜康怀里的小儿子福贵，还有坐在旁边双眼哭得发红的秋草。
然后，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秋霜嫁给我的大儿子唯顺，又替我们于家生下了孙子小老虎，对我们于家有功！
“本来，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还想着要找机会请亲家来补上这杯喜酒，没想到秋霜就这么去了。还请亲家莫怪！
“说起来，唯顺也是好心，想让秋霜坐车出去散散心逛逛街，随她想买点儿什么就买点儿什么。没想到，这节骨眼儿上就发生了车祸。
“还是孙婆子没有照看好秋霜。孙婆子也算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为了此事，我们也重重打了她，处置了他们一家人，还关了她们家的铺子，也算是为秋霜出了口气。
“这件事后，唯顺和撞人的车主也协商了，他们送来了一笔赔偿金。
“我们于家感念秋霜为我们家添了后，绝不能亏待于她。这样吧，于家会偿还亲家一笔钱，加上撞人车主送的赔偿金，亲家一并收下，就领着小儿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来日经济上再有困难，只要亲家张口，于家定会倾力帮扶，定不会让您白白失去一个女儿。”
于老爷说完，让人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厚厚的一打银票，递给沈杜康。
沈杜康两眼通红，瞧了瞧身边的小儿子，再看看于老爷，咬咬牙就想伸手去拿银票。
秋草却愤然站起身，挡住爹爹沈杜康伸出去的手，对于老爷说道：“于老爷，我大姐的死，还请您让人再细致调查一番，给我们沈家一个真相！不能让我大姐不明不白地死去，也不是您这一点点银票就能打发我们的！”
秋草清丽孤傲，话锋又颇为凌利，一时让于老爷语塞。也惹得大夫人张氏很是不悦，更是听得王英娥心惊胆颤。
在座的众人表情复杂，有对这个女孩子欣赏的，也有鄙夷不屑的，更有心虚担忧的。
秋草对于这些人的表现全都视若无睹，眼神坚定地望向于老爷。
以前她小，爹爹沈杜康的一些做法她分不清是好是坏。现在，她跟随邓启良已近三年了。在这三年里，她识字学画，读书明理。她所学的这些知识让她明白，大姐秋霜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地嫁人，又不清不楚地死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耻为人知的秘密。
而沈家做为秋霜的娘家人，对此不仅全然不知，甚至还要不管不问，只管一味地伸手去拿银票。
沈杜康羞愧地看着眼前自己的三女儿秋草，小心地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后，特没骨气地伸手拿过托盘中银票，揣进了自己怀里。
然后，沈杜康红着眼睛对于老爷说：“那，那我就等秋霜下葬，孩子下葬后，我便领着小儿子返回去。”
秋草气馁，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爹！不仅不争气，还有些不知廉耻。秋草表情绝然地甩开沈杜康拉住她袖子的手。
于老爷见沈杜康这样说，连忙点头称是，命儿子于唯顺好好招待沈杜康一家人。然后，由李氏搀扶着走出了客厅。
随后，大夫人张氏也随之离开。
秋草有心为长姐争口气，但懦弱的爹爹一锤定音。自己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哪怕再想替大姐秋霜争气，也是无济于事。
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秋草无奈地伸手去抱王英娥怀中的小老虎，倒吓得王英娥紧张得连忙后退，面色苍白。
秋草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鄙夷地看了一眼王英娥。
抱过自己的小外甥，秋草见小老虎的眉眼长得颇似长姐秋霜，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哗哗落下。
她吻了吻自己小外甥白皙稚嫩的小脸儿，把孩子交给了爹爹沈杜康，说道：“爹，秋草回去了。爹有了钱别再每日喝得醉醺醺的，也别再出去赌了！娘走了，大姐、二姐都走了，您的身边儿只剩下了小弟。还望爹别再犯糊涂了，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小弟！”
说完，泣不成声的秋草小跑着冲出了院子。小福贵哭着喊着，跟在后面追着送三姐。
而邓启良则用帕子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被大丫鬟翠萍搀扶着同众人告辞。
沈杜康抱着孩子，坐在屋子里呜呜地哭着，愣是没敢多望一眼秋草离去的背影。
沈秋草的言谈举止和整个儿人的气度震惊了于家上下，连于老爷都不禁赞叹，一个渔家孩子，嫁到邓家两三年的时间便出落成这样，不论长相气质，亦或谈吐，一点儿不输大家闺秀，比其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可惜命运弄人，嫁的夫婿身子这样不好，还是先天聋哑，众人都不禁为秋草的命运叹息一番。
秋霜的丧事就在这样一番哭哭闹闹中落幕了。于家归于安静，王英娥虽受了些惊吓，倒也是心满意足。
只是自此以后，于唯顺仿若丢了魂儿一般，干什么都提不起精气神儿。本来就软弱无能的一个人，此时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于家的生意在他的经营下，一落千丈。
于老爷本就身子不好，又不能亲力亲为，只能暗恨长子不成器。于家的许多老客户看到这种情况，也纷纷同于家提出解约。
自此，于家开始一点点儿走向败落。
第29章 秋草吊唁哭长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