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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苏醒[2/2页]

大明枭相 吉檀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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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属下知道,您这病不止是风寒所致,恐怕更多是心事。”
      “这话怎么说?”
      张余德朝着窗户外望了望,“还不是那个海瑞闹的!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您作对,要把您妹妹的福远织坊连根拔起。”
      钱景苦叹一声,“他执拗个什么劲呢?因为这个,他把内阁都得罪个遍,也将裕王府的两位娘娘得罪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就不怕这些人事后算账吗?”
      “海瑞有海瑞的坚持。”于可远眼中满满的深意,“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像海瑞这般,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而不顾自身安危?他虽为难于我,我却不恨他。”
      “为百姓?为江山?”张余德声调拔高了几分,“请恕属下不能苟同,我看这个海瑞纯粹是来闹事的!”
      钱景这时却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于可远:“我去宛平县这一遭,十余天,虽说拯救了一县之百姓,但将来事谁又能说得清?换了一届知县,上上下下,谁能保证他们不继续欺压百姓?我做的事,换汤不换药罢了,其实这事海瑞也能去做,但他没有,因为他顿悟了,能够拯救大明天下的,绝不是这一州一府一县一时的好坏,唯有从源头解决。”
      钱景和张余德这时都沉默了。
      于可远当然也不会跟他们两个将这个话题讲到底,跟他们说这些,也无非是决定将他们培养成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么所行所想所思就算有差异,总体要在一条线上,不能有太大的分歧,这是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于可远,“天快黑了,我不便留你们吃饭,有件事还有你们帮忙。”
      钱景和张余德连忙起身。
      于可远对喜庆道,“去拿纸墨笔砚。”
      喜庆将纸墨笔砚取来,放在桌案上,又将于可远搀扶到案前。
      于可远扶着案,歇一会写一会,才堪堪将一页纸写满。
      他将这页纸密封起来,放进信袋,对钱景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便道:“这封信,你送到户部主事海瑞那里,交到他手里就好,什么都不用说。”
      钱景愣了愣,接下信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于可远接着又对张余德道:“你到五城兵马司走一趟,让俞咨皋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张余德连忙点头,“大人,您放心吧!”
      ……
      海瑞在于家已是相当不受欢迎。
      他站在门外,只有喜庆一个人来接他。两人嘴里喘着一股股的白气,吹出来,在脸上一绕就成为了霜渣。不论原本穿着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此时都变成白色。眉毛、胡子与睫毛都挂满了白霜。
      喜庆领着海瑞进门的时候,蓝心和慈云正低着头拨弄着火盆里的火,显得神情十分复杂,多少有点不愿意抬头看来人的情绪。
      邓氏因为阿福的原因,更不愿见他。
      高邦媛这时也回避开了。
      海瑞平时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走一步路,如今看到于可远为了宛平县灾民累成这个样子,再忍不住咽着眼泪向于可远深深一躬:“于大人,你辛苦了。”
      “海大人切莫说这样见外的话。”于可远答了一句,对蓝心和慈云说,“给海大人拿一个暖炉来,再搬一盆炭火,放在海大人身边。”
      慈云满脸不愿意,“大人,夫人最近身子寒,暖炉都放在夫人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暖炉。”
      蓝心给慈云使了个眼色,让她住嘴。
      慈云不仅不听,还忿忿道:“至于炭火,就更不够了,大人只是翰林院编撰,一个月能领到的炭实在有限,大人晕倒时都用上了。”
      海瑞倒不觉得尴尬,直接搬一把凳子放在于可远床头,“没事,我天性体热,耐得住严寒。”
      似乎话中有话,于可远只是眯着眼道,“没有暖炉就罢了,剩下多少炭都拿来吧。”
      慈云还想再狡辩一些,蓝心却直接拉起她往门外走。
      “海大人,还请见谅。”
      海瑞也不应于可远的话,拿起旁边的手帕,在热水里搓了搓,就敷到于可远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他说:“你今天本不该叫我来。我也知道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一码事归一码事。”于可远摇摇头,“海大人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
      海瑞抬着头,“还叫我海大人,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成见。是在怪我抓着福远织坊的事不放吗?”
      于可远:“是也不是。我怪你对这事太执拗,不全是因为家妹被牵涉其中。”
      海瑞只是望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海大人,我且问你,若是将李娘娘也牵涉进来,最后搬倒了李娘娘,福远织坊也倒下,会发生什么事?您想做的事,就能达成所愿了吗?”
      海瑞立刻站起了:“国库空虚,不仅百官放纵不理,连皇亲国戚也插一手,这个习惯若是不改,我大明朝何谈未来?”
      “原本福远织坊能赚十两银子,就算被贪污了七两,至少有三两能进国库填补空虚。海大人这一杆子下去,国库连一两也赚不到。”于可远苦笑一声,“还请海大人为我倒一碗热茶。”
      海瑞倒了茶送到于可远身前。
      “你真这样想?”
      “我不赞成,但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这样去做。结果和过程都要重视,如今你海大人过于看重过程的合理,却忽略了结果。海大人,若事情真以你想的方向发展,陈娘娘和李娘娘都被牵涉进来,裕王会受到怎样的冲击?皇上为何非要搬进万寿宫?内阁为何做事如此谨小慎微?无非君臣在较劲,谁都不肯服输,谁也不愿意先犯错。若裕王地位被撼动,皇上只会稳固裕王的地位,那么错处和惩罚就必定会落到内阁头上,到了那时,百官服输,皇上顺势搬到万寿宫,今后皇上要做什么事,无论对或错,内阁也不好再阻止了。海大人,这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海瑞沉默了,神情愈发复杂。
      于可远接着道:“福远织坊的事,我原先并不知道。家妹从来没和我讲过,若非李娘娘请家妹和夫人去王府,这事被爆出来,我还是不会知道。李娘娘运筹帷幄,将这事的影响压到最低,虽然有藏私之嫌,为大局考虑,朝廷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所以我才会写信给左宝才左大人,让山东官员集体弹劾陈娘娘的胞弟。”
      “皇上显然也认可这一点,才有升迁一事。其实升迁之事,是先有旨意,再有吏部委任我到宛平县。我这样说,海大人可清楚了?”
      海瑞不禁在膝盖上拍了一掌:“这不是狼狈为奸吗!”
      于可远:“谁是狼谁又是狈?倘若狼狈为奸能换来好结果,免于朝廷动荡,免于百姓流离失所,那我认为这个狼狈便是好的。若好人好心办了错事,我认为他也是坏的。”
      海瑞又沉默了,这显然说到他的痛处了。
      于可远抓住海瑞的手掌,紧紧握住,“刚峰兄。”
      这份称谓让海瑞有些动容。
      “我一直以为,我与刚峰兄是忘年交,有着相同的志向。说句该千刀万剐的话,如今大明朝的臣子与百姓,早已与君王离心,这天下已是只有君王没有百姓的天下。若皇上尚年幼,有顾命大臣拨乱反正,或许可以一搏,若皇上正当壮年,群臣拼死纳谏,力挽狂澜,也能成就一段佳话。但皇上登极以来,已近四十四年……”
      海瑞缓缓抬起头。
      于可远:“退一万步说,就算您将李娘娘的家人也扳倒了,这滔天的罪行也无非止在裕王府,止在太监,甚至这太监都上不到司礼监,止在户部的一些小官员上,可我大明朝就要因此失去一把利剑,失去希望……而裕王生性仁厚,这个时候若是牵连了裕王,便是坏了根本大事,坏了祖宗万万年的传承!”
      海瑞肃然起敬,站直了身子朝着炕上的于可远一拱:“谨受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海瑞就要告辞。
      于可远却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刚峰兄,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海瑞扭头望向于可远。
      “山东福远织坊受贿一案,未必需要这么早结案,能拖着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海瑞眉头深深皱着,“可你……”
      “妹妹将来会明白我的苦衷,刚峰兄,你若想成事,就必须与所有人脱掉干系,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你是受谁指使……这件事,我有藏私之嫌,但为了大局,也只能暂时如此。”于可远轻轻拍着海瑞的手。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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