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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亡我乡(三)[2/2页]

乱臣贼子 嘿嘿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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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幽州腹地了?这白波号称十数万大军,别说凭人,就是吐口水也能淹没了这小小的县城。
      越想越心慌,越慌越失了分寸,县老爷惊叫着嚷,“快、快去鲁庄,还有张家堡,贼势浩大,非聚兵不可。”
      这年头,地方大户旺族的私兵,比县城的守备都多,如能聚在一起,也有小一千的兵马,城是守不住的,但逃路时多把刀枪就多条活路。
      李臣是傍晚时得到风声的,有在河边掬水的汉子,远远瞅到了马队的经过,又听临村有人说茂县突然闭着城门,而且不光是县城,鲁庄那边也是如此,不许生人出入。
      大伙议论纷纷,都惶惶不安,有人说,“当年闹黄巾时,也是这番景象啊。”这下子可炸开了锅,老的哭喊小的奔波,草草把能携带的家产一裹,几个村子数百号人跌跌撞撞地朝县上涌去。
      虽说县城的城墙又低又矮,但好歹是个屏障是个心理安慰,能熬得两天,州府点兵派将,救援过来,杀退贼人,人们也不用离了田园,弃了家乡。
      李臣他们也混在其中,他和章家的小子们,人人别把柴刀,把妇孺老人围在中间,崔启年赶着骡车,车上整整齐齐码着并不算多的财货,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井井有条。
      “别走最前头,现在天晚,万一县城那边的守兵见黑压压的人群过来了,误会是乱民直接拿箭射就惨了。”人们心急,都怕吊到最后,争先恐后地朝前赶,他制止不停给骡子抽鞭的启年,“在队伍稍微靠后的位置最好,有情况能及时反应过来。”
      “茂县也许不会准人进,如果真是白波贼来了,县城比我们这些逃难的要有油水,直接绕城而过,朝东北边走,离蓟郡越近越安全。”
      一路上李臣不停低声地指挥,他心里也怕,但尽量不露声色,保持着冷静。
      雉娘边照顾着婆婆,边不停回头看,眼中噙着泪,钩子村的轮廓早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别难过,不管到哪,我都会护着你和婶子的。”李臣低着头,轻声对小媳妇儿说,天黑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良久后,雉娘轻言细语地“嗯”了声。
      离茂县只大半里路了,官道的另一端,忽地传来马蹄声,乡民都晓得早前来了白波马贼,片刻间就全乱了起来,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崔章两家的老人都上了车,年青的跟着后跑,雉娘体力弱,喘着粗气,被旁人一挤,差点摔倒。
      “启年,把货扔掉,让雉娘也挤上去。”李臣搀住她,高声喊到,可那赖汉已经慌了神,又人声嘈杂没听见,只顾埋着头朝前赶车,渐渐的,两人落到了队伍末尾。
      人快不过马,听着后面的声响就越来越近了,李臣脸白了白,一跺脚,“你自己先走,我挡阵子。”
      “你就一条命,挡得住多久?”小媳妇咬着小碎牙,紧要关口竟犯了倔,她声音颤抖,“要死,死一块儿。”
      “糊涂,都死了谁来照顾婶子?”李臣骂道,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要把她打醒,再用力朝人群中一推,“我独自一人,脱身的机会反而大。”
      望着雉娘捂着脸,在人流拥挤下身不由己地趔趄前行,李臣的心倒定了下来,他整了整衣冠,坐到路中一辆断了轴承,被人遗弃的拖车上,轻轻哼着小调。
      半刻钟的功夫,数十骑人马仿佛从黑暗中跃出来,撕碎夜幕似地驶来,为首的是个颇为魁梧雄伟的大汉,他“咦”了声,挥手之间,马队散开,在离李臣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隐隐呈现半包围的阵势。
      “你是何人?”汉子喝道。
      李臣起身,微笑,装模作样地扫了扫衣襟上的尘土,一副坦然毫不畏缩的模样,慢慢拱手说道,“我特来救将军性命的。”
      卖弄口舌之术,要的便是先声夺人,骇人魂魄,且不说昔日春秋战国之际,纵横之徒都是这种调调,哪怕在后世搞营销推销的,也是如此。
      “装神弄鬼。”大汉啐道,私下却警惕了起来,月光黯淡,环目四周了无人踪,一客孤身而至,身后道路上却有着人踩车碾的痕迹,叫人生疑。
      “将军数马来探幽州,实在是豪勇过人的猛士,却小瞧了我茂县人士,今州府援军将至,县上数千将士整兵备马,磨刀擦剑,将军人马疲惫,此时不退,更待何时?”李臣摊手,拉着大旗作虎皮,言语间要让人误以为县城已做好万全准备,设下伏兵,叫对方知难而退。
      而且他还准备了好几个血囊,拿猪肠子做的,盛满鸡血,备着逃难时遇意外,装死用的,如果贼人要杀人泄愤,他就装着有辱使命,没说退敌兵的架势,当场“自裁”给他们看。
      只要对方不特意下马多砍几刀,或者驭着坐骑践踏,那生还的可能性挺高。
      贼兵头领瞪着铜铃似的大眼,反复打量着周遭,忽然放声大笑,“看路中脚印,杂乱不堪,沿途散满衣货财物,分明是百姓逃难所致,如你有兵可用,想摆空营吓人,应在荒野林间设置旗帜,隐隐透出,再弄些人语嘈杂之音,倒能真蒙住我。”
      这人相貌粗犷豪迈,却心细得紧,摇着头说,“想必是茂县长官见我等路过,误以为贼兵做乱,惶惶之下乱了心神,倒连累了一干百姓。此等昏庸胆怯的鼠辈,居然还做得了官!”他望着李臣,话语中颇为赞叹,“你倒有几分胆识,临兵不畏不惧,谈吐分明,真真好汉。”
      正当李臣琢磨着对方的话,想分辨出来人的身份,后头却传来女人的惊呼,雉娘居然又返了回来。
      “蠢婆娘,倔到这种地步了!”李臣又气又怜,一时间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想保得她周全。
      小媳妇儿却愣愣地望着那大汉,“三叔……”她不敢相信似地问。
      汉子也愣住了,借着月光,看清楚雉娘的脸,翻身下马跪拜,“可是嫂子?我奉了大哥的将命,特来接干娘和你的,可回了涿县,却人去屋空,真把益德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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