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五章 税吏(一)[1/2页]

乱臣贼子 嘿嘿很无聊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一场急促的暴雨刚刚停歇,天放了晴,风吹散了黯淡的云层,又露出青蓝色的天幕,雨下得太猛烈了,陈留国开封郡的地面上流满了泥汤般的污水,与被冲刷得不落灰土的屋檐形成鲜明的对比,日头火热,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蒸得全城如个“桑拿房”,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颈脖淌,跌到地上摔成八瓣,“啪”的一声还带个响。
      “是济河的龙在行雨唷,不然哪下得这么凶?”满脸络腮胡的李顺感慨道,从城门洞下探头张望着穹苍,“本家大兄弟,你说是不?”
      “是呀是呀。”李臣随口回答,方才他要收拾席子和几案,跑慢了一步,淋成了个落汤鸡,此刻衣裳未干,贴在身上被热气一蒸,又潮又燥难受极了,又不能脱,否则被哪个巡视的大人瞅见,立马一个“放荡不羁,有失风仪”的帽子扣下来,功绩簿上少写两笔没什么,他又不准备长干,但月底的俸禄就得被扣不少。
      数月前陈留太守张邈谋反,欲引吕布入城,幸亏曹公心思如发,一眼就看出了阴谋诡计,兵发神速,把那吕温侯生生堵在州外,相持不到一月,吕布粮尽,无奈退去,曹操趁势袭杀,十停人马也失了三五停,据说领着残兵败将投袁术去了。
      曹孟德多么会用兵,吕奉先真如传闻中的那么武勇无双,李臣也没亲眼瞧到。那夜跟着曹操逃回大营之后,没过几天被指派到了开封做税吏,也算是曹黑子实现了“给你官做,以酬今日之功”地承诺。
      西门督税吏,就是此时李臣的身份。
      听名字似乎很威风,好像九门提督啥的。但末尾的那个“吏”字道尽一切。就是个负责收入城税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职位不高薪水又少。
      开封乃日后的北宋王都汴京,就是唱“开封出了个包青天”地地方,不过在现在,只是个繁荣地大郡。陈留国刚度过场兵变,一时间商路不通。附近的乡民百姓除了紧要大事,谁没事进城来花冤枉钱?整个西门每天过往的人寥寥无几,闲得他这个税吏直打哈欠。
      “娘的,我当货郎攒下的钱都没了。”闲暇时,李臣总悲哀地想,这年头不时新用金银。小买卖生意更多的是以货易货,铜钱也笨重,都堆在架子车上。那会逃命要紧,没功夫和力气去拿。
      总算是那匹拖车地马腿跛。受惊后没跑远,自个又转了回来,随即被曹操征用,当了路途中的坐骑,好歹让李臣没重新变回一穷二白地环境。
      “做段时间税吏,等路费攒够,我和阿雉拍就走人,先去寿春,那里离徐州近,好打听下目前兄长的情况,又能联系到糜家,再不济直接过长江到荆州,按计划顺着江水去西川。”他在心里盘算着。
      “本家兄弟,想什么呢。”李顺推推他,这人是西城门负责治安的伍长,手底下管着五个小卒,和李臣地位相当,都姓李嘛,出门在外的,同乡人本家人就显得格外亲,所以他俩关系挺融洽。
      “肯定是想媳妇了。”有守门的士卒调侃道,“李大人的婆娘贤惠呢,这些时日我瞅在眼里,不管大风大雨,晌午时热气腾腾地饭菜总准时送到手里,咱以后也得娶个这种女人。”
      “日你的狗蛋子,盯着别人的婆娘瞧个啥?”李顺笑骂道,任务清闲,一群人没事干就整天站门洞旁瞎聊,彼此间都很熟稔了。
      “我有福气呢。”李臣笑眯眯地回答,再看看天色,阿雉也快来了,不禁摸了摸肚皮,正有点饿。
      文吏和军士属于两个系统,李顺他们有军粮吃,每天熬一大锅菜粥,遇到上头犒劳时,还能吃干饭沾点荤腥,李臣就得回县衙伙房去吃,等打老远从城西走回去,饭凉了菜也就剩下点残汤衙门里那群留守的差役文官,胃口凶着呢雉娘怕他吃不好,干脆每天在家开火烧些小菜,再到伙房领一人份地麦饭,然后给李臣送来。
      每逢午时,西城门前就能看到一对小夫妻挨坐在一起,汉子埋头扒饭,妇人微微笑着,守门的那群光棍不知有多羡慕哩。
      正念叨着雉娘,远远就瞧到她来了,在同僚一片“啧啧”的打趣声中,李臣迎了上去。
      接过竹篮,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打开里面的食盒,满碗的黄米饭,一盘青菜加碟腌萝卜丝,让李臣眼睛一亮的是,饭上还铺着一大勺油腻腻的猪肉,阵阵炖肉的香气让他咽了咽口水。
      “哪来的?”
      “今儿县里来了贵客,开筵席呢,连同着衙门都赏了些酒肉,我去得早,伙房的嫂子特意多打了半勺肉。”雉娘开心地说。
      “这种贵客最好天天都来。”李臣贪婪地嗅了嗅,又扒拉了一半,“咱们分着吃。”
      “我路上忍不住,已经吃了不少。”雉娘摇头。
      “张嘴,我闻闻口气里有没有油水味。”
      “你又不是狗鼻子……”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筷子肉,才发现是上当了,见汉子正笑的得意,臊得直打人,“大白天的,你……”
      脉脉的温情如淡淡的雾,笼罩在两人之间。
      可惜不长久,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城门口那儿有人扯着喉咙嚷,“李税吏,快来,有商队要入城了。”
      “稀奇呢,都几月没见外州商客了。”李臣嘀咕,抱歉地对雉娘说,“我得去忙活了。”
      “嗯。正事要紧。”小媳妇点点头。
      因数月前地那场骚乱,陈留国各郡各县格外谨慎,对超过十人的入城车队均得问清来历籍贯,登记造册,以为凭证,西门这边就李臣一个人识字通文墨。遇到这事都离不了他。
      整整十四辆大车停在城门前的官道上。应当是碰上了方才的那场暴雨,车轮裹了层黑泥,好几辆车子的棚篷被吹翻了,里面的货物淋了个透湿,一支绣着“庞”字地旗帜紧贴在竿子上,湿漉漉地滴着水。显得狼狈。
      “三十六人,一大半是身强体壮地汉子。”李臣皱了下眉头。发声询问,“你等从哪来?进城干什么?”
      “我乃洛阳庞家的族中管事,受主人托付,贩货四方,正经过开封时,遇到了长龙行雨。不但商货被淋坏了,人也疲倦不堪,想入城歇息数日。顺便采办几车本地特产,好弥补损失。”一个五十多岁。显然是这群人头领的白发老者,神情恭维的回答道。
      “洛阳庞家?没听过呀,”李顺突然喝道,“洛都早被烧了,还哪来的这家那家的?莫非是奸细不成?”
      “误会误会,”管事急忙摆手道,“我家主人正是被董贼强迁到长安地商贾之一,因心怀故居,仍自称为洛阳人氏。”
      当初董卓焚毁洛阳王都,又挟持着满城富户逃到长安,这事世人皆知,李顺脸色稍缓,挥手说,“先搜下车中有无可疑之人。”
      士卒领命诺道,白发管事直鞠躬,“诸位轻点,别弄坏了货物,否则,我如何朝主人家交代啊。”
      又鬼鬼祟祟地对李顺和李臣轻声说道,“两位将军,还望借一步相商。”
      能当管事,外放出来执掌车队的,多少有些眼力,从刚才地问答中就知道这两人是西城门前身份最高的。
      “你打什么鬼主意?”李顺冷哼道,嘴里这么说,人却拉着李臣,跟着那老头拐到路边树后。
      “车中有女眷,乃主人的亲戚,还望莫要惊扰。”管事指着车队中,一辆布置得明显要华贵点,窗棂内外都挂着青色绸帘的马车说道,边说边分别朝两人手中塞了个东西。
      展开手掌一看,却是块浓绿色的翡翠玉坠,用金丝为链,显得贵重。
      “就这玩意便想打发咱?”李顺将玉坠轻抛了几下,“要知道,如那车里藏了逃犯,事后被发觉,我们可是得吃军法掉脑袋的。”
      “庞氏乃本分地生意人,怎可能和逃犯扯上关系,还望将军大人明察。”
      “瞧你也老实,不过……我这儿还有五个兄弟,当头的哪能吃独食?”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理,管事似早有准备,“小人明白,我车中还有一匹素,虽淋了场雨,坏了品质,但卖个半价不成问题。”
      素即是白绢布,纹理细腻,摸起来滑手,价格颇为昂贵,即使是半价也有个几百钱。
      李顺不禁心动,又望了望李臣,“你说如何?”<

第五章 税吏(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