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一脚踹开嘴上说着产房不吉利的宫女，他冲进殿内来到榻前，鼻间满是血的气息，眼睛里是她静静仰躺在榻上脱力的模样。
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微瞠的双目没有了往昔的神情，更看不见狂奔而来的男人脸上的焦急惊恐，眼中的后悔自责，再不能如多年前一般轻声抚慰他、向他撒娇，一如自年幼两小无猜时光不逝再无他人插足的模样。
他握住她苍白纤细，因用力过度而早已冰凉的手，他从未见过的她的眼泪，此刻正凝聚了她这几年的怨怼，缓缓从眼角滑落……
她真的走了……
高大的身躯顷刻坍塌一般，颓然跪坐再榻边，无论再怎么样抚摸她都温暖不了她了。
“欣儿——”嘶吼声震飞了皇宫一隅的鸟儿，也惊醒了皇宫里大半的人、大半的宫灯。
他俯首在她身侧，宽广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心很痛很痛。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他是不能没有她的。即便往日里他与她赌气，闹别扭，可他很清楚，她一直在他身旁，哪里也去不了的。
而现下，他只剩下满心的愧疚与悔不当初了。
他在那满是血腥之气的屋子里呆了好久，不得不接受事实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正午了。太监提醒他上朝的声音他充耳不闻，嫔妃提醒他注意身体的声音他充耳不闻。他脑海里只有她已经走了。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让皇后娘娘入土为安吧。”有人跪在他身侧，隐忍着痛苦的声音提醒着他，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拉扯着他的袖子。
他抬起通红的眸子看了一眼身侧的人，那温柔的语调，恍惚间让他想起了早逝的母妃和刚走的皇后。
“陛下节哀，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到陛下现在的样子定也难安。”
他终是有些清醒，起身了。
鸣凤宫里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深觉没有护好主子的两位老奴泣不成声：“陛下……还请陛下为娘娘做主！”
“陛下，娘娘此次早产太过蹊跷，而且娘娘凤体一向康健，怎么会、怎么会……”苏嬷嬷已是泣不成声。
“查。”他双手握成拳，咬牙。到底是他没有保护好结发之妻，还是自己亲手将她送入了地狱？
鸣凤宫外跪着一地的妃嫔。他俯视下去，深觉这些女人里没有一个是真正悲痛的。她们虽低着头，眼睛却不安分，藏着几分猜测，几分放松，甚至几分幸灾乐祸。
他倦了，也麻木了。纵使知道她的死，下面的没有几个能逃脱干系，心中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痛恨。
“后薨，比照国丧。”他说出这几个字仿佛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鸣凤宫，留下原地惊呆地众人。
“陛下，卑职有罪……”侍卫长贾恺率领着一众侍卫跪在宫外请罪，一句话还未说完，便人头落地。
他扔下手中的剑，沾染到脸上的血连擦都不擦。“将这些贱奴拖下去，凌迟处死。”
身后的小贵子闻言见状害怕得腿软，噗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马分尸。”
礼部尚书觐见，直言为皇后国丧有违体制。
“斩。”
一时朝中风声鹤唳，没人再敢多言。
他眼中再没有其他人了。可这，也换不回他真心爱着却伤害过的人了。
以往，他真心恨父皇，因着父皇的多情，后宫里那些女人便如魔疯了一般勾心斗角，却使得他的母妃兰妃成了牺牲品。
如今看来，他竟也亲手葬送了自己心爱之人。
他又算什么良人？
站在高高的宫阙之上，他只感觉到透心的冷。
没有她的宫殿，竟是这样空荡荡的了么？
楔子 凰离（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