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同时,往前推了推盘子,谷雨一边打量他一边捏了一瓣吃,汁水溢满口腔时,他整张脸都皱紧了:“这么酸……”
穆江却冷不丁问道:“还想吐吗?”
倒真是不恶心了……
这个人嘴巴臭,脾气倔,在谷雨看来,除了长得好看,浑身上下基本没什么闪光点,要不是跟镜灵有所约定,他根本懒得管穆江的事情。但此刻含着橘子酸到想哭时,谷雨心里却莫名地对这个凡人有了点淡淡的好感。
“饿了。”谷雨嘟囔道。
“嗯。”穆江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不爱言语的样子,他把刚刚丢在一边的食物托盘拉过来,托盘上是很普通的清粥小菜,清清爽爽的,卖相不怎么好。
“你就这么侍奉上仙啊?”谷雨嘴上吐槽,倒是动手舀了一勺,这粥就和它的卖相一样普普通通,但也许是因为他之前着实被恶心坏了,反倒是一口热乎乎没什么滋味的米粥喝下去,从心口到胃里都熨帖了不少。
谷雨那句埋怨的话丢出去,又石沉大海,穆江木头疙瘩似的不回答,反而坐在一边摆弄起了手机,谷雨端着粥碗探头去看,发现这个人竟然在逛淘宝搜索汉服。
“第三个点进去看看,那个款式不错!”谷雨嘻嘻笑起来。
“这是女装。”穆江这样说着,却执行力飞快地下了单。
“……”好感回收。
“你想进来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谷雨白了穆江一眼,放弃和他闲聊,把话题扯回穆江一开始的需求上:“不过,先叫声‘上仙大人来听听?”
穆江沉默不语,退出淘宝,随手拆开了一袋妙脆角。
其实,谷雨对穆江的评价基本还是准确的。
他这个人确实嘴巴臭,脾气又倔,但绝非除了长得帅没其他优点。事实上,穆江最大的闪光点不在脸上,而在脸下面——他有一颗值得上保险的好脑子。
但凡谷雨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仙官儿能多在穆江身上留点心眼儿,他就能察觉出来,从昨晚到现在,穆江从这个房间五进五出,可不是一般的嘘寒问暖、伺候神明,反而充满了策略性。
穆江送食物是按类别分了五次,品种从肉类到果蔬,口味从辣到甜,从主食到宵夜再到零嘴儿……他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根据谷雨的反应,把这位小神仙对食物的喜恶排了个序,而后,进购了一大批夺魁的垃圾食品。
此时此刻的穆江虽然看上去还是像茅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但其实心里早就对小神仙的口味了如指掌,他不声不响地把拆好的零食袋子放在一边,然后又拧开了一瓶可乐。
垃圾食品总是有让人心情愉悦的神奇力量,谷雨吃着饭后零食喝着肥宅快乐水,见穆江半天不答话,便良心发现地觉着让这块倔石头喊一声“大人”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他吮了吮手指头,心想也没必要为难一个才二十来岁的无知人类,他还指着穆江帮自己“办件大事”呢!
“算了算了,放过你了。”谷雨本就是心血来潮,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大人不记小人过一般摆摆手:“既然你早就自报了家门,今后,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吧,我叫谷雨。”
“谷雨?”穆江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镜子里的精怪,名字多少会与他藏身的器物有关……
“谷雨时节成的仙,所以叫谷雨,你有意见吗?”这句呛人的话还是信口胡诌,谷雨之所以叫谷雨,那是因他是稷神家后院田地里的一束稻穗,被仙宫九重天上的春雨浸润了五千年,方修炼成仙,司管着人界春末夏初、万物复苏时节的气候。
“雨生百谷,”穆江有口无心的一句,却恰好道破了谷雨这名字真正的由来,但后面半句就有点难听了:“难怪这么能吃。”
谷雨:“……”
“太好啦!交换过名字,就是好朋友了,谷雨小哥哥,你帮帮我家主上大人吧!”
若不是知趣的小镜灵赶紧跑出来打圆场,谷雨又要被这个“话题终结者”穆江噎个半死。谷雨瘪了瘪嘴,这小屁孩的声音提醒了他,心里那打了一半的小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他五根手指头都插满了妙脆角,一边嚼着磨牙一边说道:“你还想不想进镜子了?!”
穆江立刻从善如流地又拆开了一袋薯片。
还真被他猜中了谷雨喜欢黄瓜味儿的。
“我看你这个凡人太愚钝了,真想进来得找个高人点化一番。”谷雨啃着零食故弄玄虚地忽悠道:“我倒是知道有位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不过,你得潜心去请他,请不请得来,看你造化了。”
穆江蹙起眉,有些将信将疑:“怎么个请法?”
“难倒是不难,就是有些麻烦。”谷雨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你先准备浪涛沙一捧,百岁金一颗,铁饭碗一只,无根水一杯,金玉露十滴,千古木一枝,桃木剑一把,三昧火一束。再用处子之血在黄纸上画个符咒,找个阴阳相接的时辰,在我告诉你的地点,用古木树枝画出个五行八卦阵,阵眼之上,土位放沙,沙里埋金,金位放碗,碗里蓄水,水位滴露,露中插木,木位放剑,剑尖点火。布好阵后,你人站在阵中,点燃符纸,念出‘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急现形,急急如律令。高人如果看得上你,自会现身与你相见。”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青铜器说出这些胡话,穆江一定会当谷雨是个邪教头子直接举报了。
“这叫‘有些麻烦?”这简直是麻烦死了!
“你不愿意算了,我还懒得管你呢!”谷雨看着穆江那副纠结郁卒的表情乐得不行,他自己则是舒舒服服躺在零食山上,这边吃一口,那边吃一口,俨然一个作威作福的地主看着自己家长工,终于“长工”叹了口气,上道地询问起来:“什么浪淘沙,百岁金的,从哪弄?”
谷雨笑模笑样地眨眨眼:“呃……你要不要拿个本子记一下?”
这些劳什子的备品大多是谷雨胡诌来的,浪淘沙就是海浪淘洗过的沙子,百岁金就是给小孩子压岁的长命金锁,还有什么铁饭碗、无根水、金雨露……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置备起来很麻烦罢了,全是谷雨故意瞎编来麻烦穆江的。
穆江却是个极具效率的人,他把谷雨编撰的这些“乱七八糟”一一记下,只用了半天功夫,就都凑齐了。然后,按照谷雨的指示,当天晚上12点,带齐了东西,在那所谓“阴阳交界”之地,用烧焦的木炭画了个五行八卦图,自己抱着一堆符纸,一张一张地烧,一边烧,还一边念咒……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急现形,急急如律令……
总之,行为举止没有半点像个正常人。
就在最后一张符纸烧干净的时候,穆江忽然被一簇亮光晃了眼睛,他眯着眼看过去,还真有个人影从亮光里朝他走来,一瞬之间,穆江唯物主义的强大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这就是……高人?
“诶!干嘛呢!谁准你在这烧纸了?”
这高人实在是高,嗓门清亮得很,几步飞冲过来,拿个扫把对着地上的火星子一通乱扫:“没看见这牌子上那么大的字吗?私、家、用、地!这么大一人不认识字啊!跑别人家院子里烧纸,你有没有公德心了!”
穆江这才看清,从光里冲出来的是个中年妇女,要
6.前因: 虚实之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