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笑起来的气息洒在了利维坦的耳朵边，然后他撒开了手，又轻轻一推，他们俩就分开了。然后这黑发天使起身，整理自己的仪表，冲着远处背对他的萨麦尔挥手道别。利维坦觉得有趣，他眼睛不眨得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起到了作用，他觉得萨麦尔似乎点头致意了一下。可是再看去，却又觉得刚刚萨麦尔的动作只是因为他要将那些东西检查一遍。
利维坦倒是无所谓，他甚至还有心去帮着一起收拾。
至于设备和演算纸的真正主人，早就不在乎地跳窗离开了。
这跳窗离开的家伙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萨麦尔的房舍，然后躺下，似乎又睡着了。
利维坦这回清楚地看到萨麦尔脸上的笑容，酸的他有些牙疼。
然后这三位魔王就将这一切打包带走，房门被轻轻地关牢了。
贝尔芬格此时依旧在睡梦中，他总是在睡眠中度过，这一点也不稀奇。
“遇到这些，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求助你。”作为一切的起始者，阿斯蒙蒂斯第一个开口——当然，其他两位魔王先生一点开口的想法也没有——他的眼神很是真诚。
他可不会在得罪一位魔王之后，再得罪另一位魔王。
贝尔芬格没有睁开眼，仿佛沉醉于睡眠温暖的怀抱，不愿脱离。但三位不请自来的魔王看穿了对方装睡的戏法，在对方房间中很是随意。利维坦依旧在四下打量对方的地盘，只是所有一切都已经收敛到了极致。然后他眼尖地发现在这一片纯色空间中，那温馨的圆角小桌——上面摆放着点心和一套白瓷杯——倒异常扎眼，颇有些格格不入。白瓷杯三个一套，散发着扑鼻香气，轻烟袅袅。这看上去就好像知道会来三位客人，故而连待客茶点都准备妥当。但主人着实生气客人不请自来，连一眼都不愿赏。
“你说你在闹什么脾气？”利维坦嘲笑道：“给谁看？”
这大海怪坐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也不着急做出什么求知欲强烈的德行，只管吃。颇有些几千万年没吃过东西，好不容易吃一回山珍海味，倒要一次管个够的作态。阿斯蒙蒂斯第二个坐下，也是同样的作态。萨麦尔却没坐下，只是盯着那冒着轻微热气的瓷杯，然后他垂下眼。
“喝点吧，刚好降降火。”利维坦调笑：“省得憋坏了。”
那瓷杯烟气缭绕，里面漂浮着一朵小小的六角冰花。冰花的每一个角都反射着光亮，上面逐渐印出喝茶者的面容，似鲜活的生物。于是这茶喝到嘴里沁凉，又含藏变数与危险。
萨麦尔也没说喝与不喝，就只是看着两位魔王狼吞虎咽，直至将最后一滴茶水喝光。
“来谈正事。”他说，语气冰冷。
贝尔芬格不知何时睁开的眼，手上拿着的是三位客人已经轮流传看过的演草纸。
他果然是都知道的，利维坦想，还真是位不容小觑的对手。
“就这样一张纸，你们想知道什么？”贝尔芬格满面惺忪，上眼皮搭在下眼皮上，所有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中无力支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折露出轻飘飘的不真实。那演算纸在他的手中飘飘欲坠，到底没摔在地板上，于是发出一声得救的嘘声。
“并不只有一张，”阿斯蒙蒂斯说：“但我只看着一张，就认定了……”
“废纸一张。”贝尔芬格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
“或许是吧。”利维坦顺着他的话走，瞥了阿斯蒙蒂斯一眼，全是戏谑。
“废纸？不可能！”阿斯蒙蒂斯说：“你还没有看完全部，怎么可以轻易定论？！”
“那么变废为宝的先生能给我演示演示吗？”贝尔芬格反问，眼皮间的距离微微拉大，毫不客气的从里面喷出那一股子嘲讽的毒液。
“那是天界宣战的证据！”阿斯蒙蒂斯嘟囔着：“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不是不信，是没有理由。”贝尔芬格这样说：“信了又有什么好处？两败俱伤吗？”
“那总归没有坏处！”阿斯蒙蒂斯说。
对方丝毫不给他面子的态度，令他格外觉得恶心，他终于决定拿出更有说服力的物证。他翻弄着自己的口袋，最终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里面依稀残留着一些液体：“这总归能令你固执的犹如粪坑石头的大脑清醒清醒！”尽管面部依旧维持着友好，话语却颠三倒四、格外不雅，暴露了他的内心。
但这也仅仅只换来了贝尔芬格抬了抬眼皮，显然不想和对方多谈。
“这都留给你，反正对我没用。”萨麦尔打破此时的沉静，然后他就离开了。利维坦吹了个口哨，向主人家感谢了一番茶点很好吃，然后起身告辞。阿斯蒙蒂斯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因不好拉下脸，只能僵在这里。现在看同伴都离开了，似乎总算找到了台阶，转身就走，连个招呼也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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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