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中灵光一闪，终于领悟到什么，当下便急忙往船上看去。
码头上，送行的人成千上百，都拥挤在一起，可却是拦不住林谢分毫，轻易的就挤到河边。
此刻轮船还没有走远，甲板上也挤满了，却是清一色的军人，远远看去，森然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人。
可是耐不住林谢眼尖，并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那年轻而熟悉的面孔，正是照片中的军官，穆汉嘉。
此刻的穆汉嘉挤到了甲板的最边缘，正扶着栏杆，拼命的向着码头招手，口中还大声呼唤着什么。
老照片中的影像，成了活生生就在眼前的人，林谢有一种在看电影的古怪错觉。
只不过，这若真是电影的话，穆汉嘉这个帅气的年轻军人，虽然必不可少，但却远不是主角。
林谢心中略略有些发寒，目光顺着穆汉嘉的视线，又转回了码头，这才终于找到了那真正的主角。
一个年轻的少女，年纪最大怕也不过双十，当真是桂馥兰馨、小家碧玉，此刻正是送别良人的离别之时，眼眸中掩不住的都是伤心，但面上却还露着温柔可亲的笑容，似乎是生怕远去的良人不能心安。
这……就是秦小婉吗？这就是那痴情的人？
还真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
林谢直直的望去，心中带着惊恐，带着讶然，甚至隐约，还有几分惊艳。
这样的一个出色的女子，即便是带着痴情逝去，不入轮回，也该是个娇柔可亲的鬼才对，怎会变得那般吓人，那般作祟？
林谢正在自作多情的想着。
轮船载着穆汉嘉这一众年轻的军人，已经逐渐模糊远去，乃至最后化作水天之间的一抹云点。
码头上送别的亲人好友，带着不舍，带着担忧，但终究只能失落的离开。
而秦小婉一直目送着，直到彻底的看不见了。也是直到这时候，忍耐已久的泪珠这才滴滴落下。
却是依旧不愿意离去。
林谢就在远远的看着，这时候人已经少了，自己的身体终于是完完整整的显露出来，不再是吓人的一个人头。
看着那掉泪的秦小婉，林谢不由是再度感慨，“真不该化作厉鬼啊。”
……
林谢的一声感叹，却又叫时空变化。
眼前秦小婉的身影迅速的化作了虚无，天地之间一阵翻转，但又似乎是在转眼之间恢复了原样。
再度睁开眼睛，还是五号码头。
依旧还是白天，但却是晴空不再。天空中黑云压人，四下里也是秋风萧瑟，大有一副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又是什么时候！”
经历过了一回，林谢倒是不再慌张，而口中虽然是这般自语着，但他心中其实是有了猜测，只是并不愿见而已。
可是，见不见却由不得自己。
天空之总忽然起了一道霹雳，哗啦啦的雨点顷刻间便浇了下来。
雨雾朦胧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仿佛是凭空出现，就在这大雨之中，缓缓的向着河边行来。
果然如此吗？林谢轻叹一声。
狂舞的寒风吹不动林谢的头发，纷飞的雨点也打不湿他的半片衣襟，但林谢却依旧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寒意。
“原来，那女人身上穿的，是大红嫁衣啊。”
林谢喃喃自语了一句，静静的看着那眼前人，不是秦小婉，又能是谁？
此刻的秦小婉，应该是已经得知了穆汉嘉的噩耗，但她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哀伤心碎，却露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是真的和穆汉嘉一起似的。
这表情、这天气、这情境，落在林谢眼中，自然就是诡异。
此刻的秦小婉应该是早已经心死了吧，那穿着的一身鲜红嫁衣，在雨水打湿下也全无喜庆艳丽，更似血色。
既是行尸走肉，那自然是无惧生死了，或许说，死了才是解脱？
于是秦小婉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河堤边上。
接下来就是要跳下去了吧。
林谢眼睁睁的看着，他并不像看见这一幕，但他不过是一看客，又能做些什么。
心中有着一种心碎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秦小婉的心情？
却见秦小婉在那河堤边上立出，就如同当日送别穆汉嘉时一样，带着笑容，向前看去，只是，这一回，眼前再也没有她的良人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良人既不能归，我便往去就是，总归是要寻着你，嫁给你。”
那红色的身影一跃而下，掀起一团乱舞的水花，不过这声音，却在耳边，真真切切的响起。
听着感人、听着可亲，听着让人悚然一惊。
第9章 嫁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