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
乐天一过难知分, 犹自咨嗟两鬓丝。”
这首诗讲的是,一个男子买了一些十五六岁的女孩作妾,才玩了三年,人家也才十八九岁,就嫌人家老了丑了,于是有的送人有的转卖掉,再买进一批新鲜货色,十年换了三批,故不知廉耻的却向人作诗炫耀。
杨大人顿觉不悦,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当众说出这番话来,实在太丢面子,在场的一位县令、一位县丞、还有一个有刚认的贤侄韩天,一个女子讲出这番话大逆不道,未免显得他家教不严,所以虽然平时最疼这个女儿,这时仍然忍不住拍地给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说的什么话来,自我大汉高祖皇帝以来,女子最重风教,为表彰节妇,三十守寡而五十不改嫁者,旌表门闾 ,除免本家差役,那是何等荣光?你竟说出如此大逆妇道的话来,杨大人话间又挥起手掌。
杨小玲挂着眼珠道:“爹爹,你打吧,女儿所言,难道不对吗?难道只有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女子都还要为这等男子守身如玉?”
“节烈贞操,原是本份,常言道一马不配二鞍,一脚难踏两船,所以一女不侍二夫,正如我等一臣不事二主。女人之德虽在于温柔,主节垂名咸资于贞烈,我教诲你的话都忘了不成?”杨大人快言道。
杨小玲平素最得父亲宠爱,所以听爹爹他们把女人说得男人的私财玩物一般,忍不住出言相驳,想不到父亲居然当着外人掴了自已一掌,一时又羞又恼,忍不住掩面哭泣,自己话音刚落一返身就奔了出去。
杨十三见父亲发愤,也不敢相劝,想追出去又怕父亲生气,不免犹豫在当地。杨大人愤愤地一挥手道:“由她去,年轻轻的女子就说如此有违妇道的话,以后谁敢娶她,来,我们自管喝酒,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我怎么教育出如此两个孩子,一个不省事,一个不守贞洁”。
韩天突然一怔,杨小玲这番话哪里说错了,怎么杨大人如此气愤。包县令也觉得理所当然般不加劝阻,他放下手中的酒樽,缓缓站起身来道:“杨女还是小孩子信口开河罢了,小女孩家家的想必只是怜惜关女子,她绝食而死世间便少了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因此一时有感而发罢了,杨大人不必生气,何必跟小孩子闷气呢。”
韩天见状,一边连忙拱手向各位大人告辞,一边急忙跟上杨小玲的脚后。
杨大人虽觉女儿说话太丢自已颜面,但毕竟天黑了,一个女孩出门,他心中也甚是担心,嘴上说的狠,心里还有些担心她,见韩天急忙追出去,他脸色便焦急起来,说道:“如此有劳韩贤侄了,小女今夜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韩天急忙追出去,见杨小玲正站在戏楼后的水池边,一会痴痴地望着满天星辰发呆,一会向水中扔几颗小石子,韩天见状,紧绷的神经渐渐平缓下来,放缓了脚步慢慢走上前道:“杨小姐,回去吧,杨大人也只是怕你这番话被人听了去,影响你的名声,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也不要太气愤了”。
韩天仰着脸,看着天上孤独的月亮,轻轻说道:“你看,这孤独的夜空下,月亮只有一个,就像普天之下,你是独一无二的。杨小姐,为什么要与自己过不去啊,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做好你自己就好了。其实我有时也在想一个问题,这天下到底把女人当什么?殉夫,殉节的女人,是好女人,可以受到称赞,受到表扬,女人的节烈,说明了女人的美德,更说明了男人的伟大,说明他值得女人为他付出,但他到底为女人做了什么?
你知道吗?我娘是被你们眼中不可一世的杨大人逼死的,那时他还是个小兵,娘一个人带着哥哥和我,在山里今天没吃的明天没喝的,后来附近山上的强盗下山劫掠,娘把我和哥哥藏在草垛里逃过了一劫,可恶的强盗见色起义,奸污了我娘,亏得山上的李老叔到我家借米,强盗这才留了一条活命,结果她没被强盗的刀杀死,却被爹、被村里的那些恶毒的流言给逼死了。”
韩天听得入神起来,他心中怒道:“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又摇头道:“虽然大汉时,朱熹未出生,但理也就是这个理,过去的这种理是男人手中的权力,而二十一世纪,这种理是专为女人而设的。
杨小玲冷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朱熹,但绝又是一个开口‘天理、闭口‘道学的像我爹那样无情的男人。噢,对了,他还从书中看得说出一句千古名言的老男人,还勾诱两个尼姑作为宠妾、孀居的儿媳也被他弄上了手,这类男人还真是道德的典范,圣贤德人的楷模。这世界上的男人都真的都是如此吗?”。
韩天不觉该怎么开口,假惺惺道:“杨小姐怎么能这样说呢?天下的男人还有好的吧,我还算一个好男吧。”话音刚落,他忍不住笑了。
“你还好男人呢,你对你这么自信。”杨小玲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韩天见杨小玲气色有所好转,忍不住苦笑道:“这世界既然是男人的天下,那么女人的命运就掌握在男人手中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男人失掉了尊严,只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几年,只要他将来报了仇,便扬眉吐气了,他的事不会有人在提起他的曾经,而女孩子就是有一点的小失贞洁也是会被周围的人另眼看待的。”。
杨小玲蓦地回头,一双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如今的男人,尤其是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的人,能说出这番话的,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你如此优秀,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杨凌对杨小玲的这个问题,有点指手不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杨小玲转过了头,幽幽地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韩天听得怦然心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半晌他才勉强一笑,用说笑来缓和气氛说:“虽然你我有缘相识,不过我可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小姐切勿误会”。
杨小玲“哧”地一笑,扭过头上妩媚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红着粉嘟嘟的脸,心里壮着胆说道:“本小姐是杨大人的女儿,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师爷能搞定的?”,看着灯影下他挺立的身躯,杨小玲心的中像小鹿一般一跃一跃的,这么花好月圆之夜,两人一阵肉麻之后,杨小玲害羞的转过身去,空气中只觉得一种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她轻轻拭去脸上冰冷的泪痕,说道:“别人对我好,我就对人好,自从我娘死后,我杨小玲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们女人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我是不会做戏台上那个愚蠢的节妇的,我就是我,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我可不会傻的为哪些臭男人去左右自己。”
韩天痴迷于她因自信和高傲而涌现的美丽神彩,半晌才轻轻叹道:“你生得太早了,你真应该晚生二千年的,真的!”
杨小玲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奇怪地问道:“你觉得我的话大逆不道、惊世骇俗么?难道五百年后这样说便无妨了?”
韩天心里一惊,匆忙打了个哈哈说:“我只是想,或许那个时候,女人才会真正独立,到那时,女权主义者才是……呵呵,也只是胡乱猜测、有感而发罢了”。
杨小玲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摸出那支凤头钗,上前两步塞到韩天手中,说道:“我看得出,你的小妻子很爱你,这凤头钗,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只愿你好好待你的妻子,莫要亏待了她。”
手中的荷包,还带着她的体温和幽幽的香气,杨小玲见他发怔,格格一笑,挽了把头发说:“走吧,我们回去吧,我只是伤心,并没有生气,毕竟说是说不通的,女人的心酸,你们男人有几个懂得呢?”眼角儿一瞟,她已发现唐县丞追了出来,故此匆忙抽回手,走了进去。
韩天半晌才醒悟过来,折返回来,只见到唐县丞意味深长地向自已笑了笑,虚摆了个请的手势,便也微微一笑,拱手作答,两人没说一句话,却又似熟稔无比。
第十六章 论妇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