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宅继续过他的日子,而那个戏子,在79年的时候,因为生活条件窘迫,还要遭受白眼,得了痨病,跳了湖。
小时候不懂,只是觉得生死很卑微,一念之间要不是天堂要不是地狱,母亲只说,不管遇到什么,不能寻死,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记住这句话,可现在想起来,觉得生死哪里是由己的,生若是辗转不安骨肉厮磨,倒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好歹留个念想给人世间。
就像那个戏子,白唯贤的父亲其实也是爱过的,只是男人舍弃不下的还有太多,权势、名利、家庭、安稳,什么都没有的百姓,倒是容易勇敢得多,因为他为了爱情付出的代价太少,也就没什么可惜,据说那个戏子跳了湖,尸体打捞上来就葬在了乡下,土坯上到了夏天开很多小黄花,仿佛是诉诸红颜凄苦的意思。
他父亲有一次酩酊大醉,就被下人在那个戏子的坟前找到的,后来到了88年,乡下改造,坟也拆了,都移到了陵园,他父亲亲自又去扫墓,可是这一生,都没有厮守过几日。
后来步入风尘饱尝了人情冷暖,我也想过,倘若那个戏子没有跳湖来终结自己的性命,而是选择了老死,那么也许,在白唯贤父亲的心中,就远没有这样更痛更深。那么这段孽缘,就是真的湮没了,也不会有后人的评说,更不会有阜城二十年都没有忘却的记忆了。
我想了很多,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妈咪忙前忙后进进出出,给我们拿来果盘和夜宵,说是大老板请客,每人有份。
她们吃的欢快,我站在那里却没有胃口,我不明白,为什么活着不知道珍惜,到了死的时候,都跑来鬼哭狼嚎,说什么来生来世,且不说根本没有世事轮回,就是有,前尘都尽去了,谁还能遇到谁呢。
我愣神之际妈咪走过来,这还是她在大老板和白唯贤闹完那一出之后第一次主动跟我好好说话,我有些受宠若惊。
“鸢鸢,二老板叫你过去一趟。”
我愣了一下,权晟风?
“他找我干什么?”
妈咪见我不懂事,立刻原形毕露了,“老板叫你,没事就不行了?”
她推着我往外面走,“在老板的办公室,赶紧吧。”
这里有三个办公室,总经理一个,在三楼a厢房外面,老板有两个,覃总和权晟风一人一个,权晟风的那个,一年都用不上一次,他几乎没来过,正因为不常用,人们也都不记得了,我找了很久,才在四楼一个拐弯处瞧见了,门关着,安静得跟没有人在里面一样,我敲了两下,门自己开了,原来没锁着,我走进去,灯关着,很暗,我刚进去,忽然就开了,权晟风坐在老板椅上,背靠着门的方向,我站在门口,“权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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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他没有转过来,我四下找了找,只有一个椅子,紧挨着办公桌,我拘谨得坐过去,“您找我有事。”
他把胳膊朝后伸过来,在酒瓶旁边敲了敲,“白兰地喝得了么。”
我说不太会,能来点葡萄酒。
他沉默了一会儿,“哦,我这里没有。”
他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音响是老式的,打着盘,没有歌词,只是音乐,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听着很诡异,我有点害怕了,这个男人外界了解得很少,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成为世纪名流和凤城一家夜总会的老板,没人知道,后台是谁,曾经干过什么,都是秘密,他脾气似乎很好,只是冷了点,说话也都没头没尾。
“你叫,白鸢鸢?”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往下说,“白唯贤来闹事,是因为你。”
我愣了一下,这个他也知道?覃涛不是和他关系很不好么,谁跟他说的,这件事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我也没听哪个女孩议论过,也对,我自己想也能想到,和覃涛那么暗流涌动的,能没个眼线么。
“和他认识?”
我抿着嘴唇,“不认识,陪过两次。”
他的椅子忽然转过来,我看着他的脸,长得一般,是那种轮廓分明的脸型,眼窝偏深,目光极其聚焦,锁定的那一刻,非常骇人。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女人都不听话,非要用点办法治一治才能老实。”
他娴熟得把瓶塞打开,倒在高脚杯里,“这个酒,味道有些烈,但我不喜欢味道简单的酒,那喝着就没意思,覃涛喜欢十九万一瓶的,其实身份算个狗屁,随便起个名字编个城市,就是个新人了。”
他夹着杯子喝了一口,眼睛看着酒,“白鸢鸢,原名程鸢禾,十九岁,阜城人,父母双亡,两年前到莞城。”
我身子抖了一下,我的过去没跟任何人说过,除了黎艳惜,她肯定不会跟权晟风来往,不然她早就告诉我了,我看着他,四目相视间,他轻笑了一声。
“这就怕了。这个夜总会里的人,没有任何人的底细是我掌握不了的。”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说。”
我攥着拳头,掌心间全都是湿汗,粘粘的,我低着头,半响才开口,“我到莞城为了找人。”
“找谁。”
“白唯贤。”
我说完他没有立刻问我,而是沉默,沉默得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
“他是我青梅竹马,十四年前分开了,到现在才见到。”
我说完抬起头,“权总打听这个,有什么用。”
他皱着眉头,“我以为你是谁的人。”
他又捏起来杯子,放在唇边始终没喝,好像在闻味道。 miao笔ge 更新快
我笑了一下,“我是我自己的人,但是身不由己,他有钱有势,我无依无靠,他呼风唤雨,我肮脏不堪,没见到他之前,只想找到他,见了之后只想躲,反正一个风月女子,时间久了,他也就不记得了,我搭上了半辈子,不能再搭上一辈子了,何灵跟我说,女人还是钱实际,钱不会背叛你,男人腻了才会不要你。”
他一直看着我,然后把酒一饮而尽,“白兰地是烈酒,你是烈女。”
他说完就笑,我听着起初觉得没什么,仔细回味一下,也是有意思,就跟着他笑。
“抱歉,我无意挖掘你的秘密,我只是小心过度了。”
我站起来,“我不是你该防备的人,不如去查一下我那个妈咪的底细。”
“我早知道她是覃涛的人,白唯贤闹事,她在覃涛面前把你顶出去,我就更确定了。”
老板之间的恩怨和尔虞我诈,与我无关,我也没那个智谋搅进去,我还怕尸骨无存呢,我没再说什么,绕过椅子往门口走,他的声音在我要关门的时候从背后响了起来,“下次白唯贤再来,不愿意陪他,可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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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二老板权晟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