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踩着泥泞的栈道往寨落走,靴底沾着从东南海岛带回的浪珠光粒——那些海蓝色的光点在雨雾里闪烁,竟让黏腻的泥土透出淡淡的清爽,寨落边缘的藤蔓在光粒拂动下舒展,叶片上的雨珠滚落,像串被晨露浸润的翡翠,在斑驳的日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冯宝宝挎着个竹篮跟在后面,篮里装着刚采的野果,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篮沿缠绕,银色的光丝拨开弥漫的瘴气,偶尔有暗紫色的毒藤从树干上垂落,接触到光丝便化作腐叶:“这林的藤不对劲。”她指着雨林深处的古藤,藤蔓的盘结里藏着影阁的符文在闪烁,“俺的记忆里有这种藤——叫‘缠忆藤,影阁用‘本相矿脉的精魂和西南混沌能量催生的,能把人的‘本相缠进藤茎,再顺着树脉往‘困忆藤窟送,跟散忆浪的碎忆海沟、碎忆冰的灭忆冰窟是一个路子,只是换了种纠缠的法子,像被藤蔓勒紧的树,把人的意志慢慢绞碎,变成任藤攀附的桩。”她从篮里捡起片藤叶,叶脉的纹路里嵌着缕灰黑色的浊气,“赵归真的探险队砍了半月雨林,说这古藤的源头在藤窟地下的‘忆藤核,能量强到能瓦解意志决心,让咱们趁清明前伐尽古藤,把核取出来,别等梅雨来临,缠忆藤把整个西南的‘本相都缠成没有意志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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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撑着把油纸伞坐在块苔藓石上,四盘残片在他伞骨上转得悠然,带起的气流勉强挡住些瘴气:“哪都通的意志检测仪快锈坏了,说被古藤缠上的人会出现‘志溃——就是意志决心瓦解,有个本该守护圣树的祭司,把祭器扔进泥潭,说‘守不守都枯死;有个世代对抗山洪的寨民,把防洪的木桩拔出来扔进河谷,说‘挡不挡都淹了。”他指着藤窟方向的绿雾,“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电锯在那边布防,说藤窟的‘藤魇比浪魇厉害十倍,能让人把毕生的坚守当成枯枝折断,连自己为啥抗争都记不得,像棵被藤缠死的树,再也直不起腰。”
小疙瘩抱着只长臂猿从树后荡出来,猿猴的爪子上沾着树胶,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毛毛是守寨兽,它说夜里会有‘藤灵从古藤里钻出来,拖着志溃的人影往藤窟飘,要是让它们把人影送进忆藤核,整个雨林的人都会变成‘屈从傀儡——猎人把弓箭扔进兽穴,巫医把治病的草药踩烂,连猛虎都趴在地上,被小猴骑在背上也不反抗,跟影阁以前玩的摧志术是一个路数,只是更隐蔽,藏在茂密的林间。”他举起段藤茎,藤纹突然亮起,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面容在不同藤纹里变幻,有时是寨女的眉眼,有时是张楚岚的轮廓,左眼始终嵌着颗与翡翠相同的碧绿色义眼,“守寨兽说,这藤茎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残片,比之前的所有形态都要纠缠,像解不开的绳结,得用最利的刀才能斩断。”
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灼得发烫,他的视线穿透绿雾,看见困忆藤窟的轮廓:不是普通的洞窟,是座由藤条编织的囚笼,藤壁上嵌着无数个藤茧,茧里裹着志溃的“本相”——有祭司祈祷的手势,有寨民夯土的臂膀,有母亲守护孩童的怀抱,有匠人锻造工具的手掌,都保持着意志瓦解时的姿态,像组被藤缚的雕像。藤窟中央的圣树根部,嵌着颗人头大小的碧绿色翡翠,表面的纹路比忆藤核复杂百倍,隐约能看见“影阁·溃志”的字样,里面蜷缩着个影阁阁主的虚影,左眼的碧绿色义眼正随着藤条的蠕动轻轻颤动,像颗嵌在树里的泪,坠着所有意志的丝线。
“换了身藤蔓皮囊就以为能混进雨林?”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砍刀,金光咒在刃口流转,映得雨林都泛着暖光,“以为把‘本相缠进藤茎,就能随便瓦解意志?忘了树要破岩,人要抗争,被绞碎的决心早晚能从藤缝里重新顶出芽吗?”他顺着栈道往藤窟走,沿途的藤茧纷纷震颤,茧里的志溃“本相”开始挣扎——有他爷爷教他劈柴时的执拗,有冯宝宝说“俺们能劈开”时的果断,有王也在山洪里定桩时的沉稳,有小疙瘩对着洪水喊“俺不怕”时的倔强,每个意志里都藏着影阁阁主的低语,像阵窒息的瘴气,想把所有抗争的火苗都闷灭。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记忆纹路在雨林间织成道银网,将试图靠近祭司的藤灵全部兜住:“张楚岚,小心藤茎里的‘溃志丝!”她的声音混着藤叶的沙沙声,“这些丝会顺着意志的缝隙往‘本相里钻,钻得越深,志溃就越彻底,比藤魇的绞杀阴毒,连自己为啥坚持都记不得。”
张楚岚刚走到藤窟的藤门前,门帘突然收紧,无数根碧绿色的溃志丝从藤缝里窜出来,像毒蛇般缠向他的手腕。藤窟深处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雨林的湿闷,又混着藤条的摩擦声:“放弃所有坚持,不好吗?”溃志丝突然松开,在他面前组成面藤镜,里面映着无数屈从的“安逸”——张楚岚不用再寻爷爷的真相,冯宝宝不用再找丢失的记忆,王也不用再帮寨民抗洪,小疙瘩不用再对着圣树许愿,“你看,这样就不会有挣扎,不会有痛苦,不会有坚持到底的累,像棵被藤缠死的树,不用再费力生长,永远不用抗争,难道不好吗?”
张楚岚的砍刀停在半空,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藤镜里的破绽:那些“安逸”的画面都是僵的——没有他劈开障碍后的畅快,没有冯宝宝斩断藤蔓后的平静,没有王也挡住洪水时的坦然,没有小疙瘩看到圣树结果时的雀跃,没有所有带着抗争却鲜活的意志,像株被寄生藤缠死的树,挺立却无生机,“好是好,可惜没了劲。”他的金光咒化作灼热的光,注入溃志丝组成的藤镜,“我爷爷说,人这辈子就像开荒的刀,得有劈开荆棘的劲,要是连砍藤的勇气都没了,跟截朽木有啥区别?”他看向藤窟旁的冯宝宝,她正用斩魄刀斩断缠向寨民的溃志丝,记忆纹路在瘴气里泛着清亮的光,“你看宝儿姐,她记不清意志的道理,却总在该使劲时绝不手软;王道长看着懒散,却在山洪里比谁都能扛;小疙瘩怕洪水冲走家,却总在加固堤坝时跑在前头;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总喊‘撑不住了,却在每次砍藤都第一个挥斧——这些不屈的劲,才是‘本相该有的骨,没了抗争的意志,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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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镜在金光中碎裂,无数藤屑飞溅开来,露出下面真实的意志——祭司突然从泥潭捞起祭器,用衣角擦去泥污,说“圣树不能没有守护”;寨民把拔出来的木桩重新栽进土里,说“洪水再大也能挡住”;影阁阁主在某个平行宇宙里,看着屈从的“安逸”突然停手,藤镜里闪过她小时候跟阿爸加固屋基的画面,暴雨冲垮了三次土墙,阿爸垒了三次,最后她递过去的小石块,在墙基里嵌得很牢,阿爸说“这是你的力气,也是咱寨的力气”。影阁阁主的虚影在忆藤核里发出树干崩裂的巨响,碧绿色的义眼里流出带着树胶的泪:“为什么你们总要抱着会被绞碎的意志?难道屈从的安逸,真的比不上抗争的痛苦吗?”
小疙瘩抱着守寨兽跑过来,长臂猿突然朝着忆藤核喷出团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溃志丝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丝里的志溃开始消退,露出下面真实的决心——祭司举起祭器对着圣树祈祷,说“定能撑过雨季”;寨民扛起木桩往河谷走,说“再打牢些,能挡十年洪水”;被志溃的人们纷纷拿起工具,有人捡起猎人的弓箭,有人扶正巫医的药篓:“守寨兽说,有意志的才是活的。”他的掌心印记亮得像个小太阳,“就像这望天树,能长到八十米,把叶子伸出雨林顶,要是怕藤缠就不往上长,哪有‘雨林巨人的威风?抗争的痛苦,才更让人活得有骨气,像这野山椒,咬着辣,咽下去才够劲。”
王也的四盘残片突然组成个“志”字卦,银色的气流顺着溃志丝注入忆藤核,碧绿色的翡翠表面开始融化,露出里面透明的光——那是所有被瓦解的“本相”精华,不再是屈从的枯木,而是棵棵挺拔的大树,每棵都顶着冲破云霄的决心:“风后奇门·破岩!”他的声音带着穿透雨林的力量,“屈从的安逸是被藤缠死的树,抗争的痛苦是破岩而生的根,根再深,也比缠死的树有生机。”
冯宝宝的记忆纹路顺着银网钻进藤窟,将所有藤茧里的“本相”轻轻托起,那些被志溃的人开始清醒,猎人拿起弓箭走向密林,说“该去巡寨了”;巫医把踩烂的草药重新收好,说“得配出治病的药”;被溃志丝缠过的人们互相笑着,有人说“还是使劲活着踏实”,有人说“圣树都在看着咱呢”,号子声混着雨声,像首激昂却坚韧的歌。
张楚岚的观测者印记与忆藤核产生共鸣,他能“看”到核体中心的影阁阁主虚影——碧绿色的义眼正在逐渐透明,露出里面属于“本相”的锐光。她的身影随着翡翠的融化慢慢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融入西南的雨林,落在每棵古树、每个寨落上,那些被光点触碰的地方,浮现出清晰的意志印记:祭司的祭器,寨民的木桩,猎人的弓箭,巫医的药篓,每个印记都藏着抗争的力量。
困忆藤窟的溃志丝网络在此时开始瓦解,碧绿色的忆藤核化作最清澈的树汁,顺着藤窟的缝隙渗入雨林,滋养着所有植物,那些被树汁浇灌过的草木,长出的枝叶再没有影阁的符文,只有意志的昂扬:祭司旁的圣树抽出新枝,寨民加固的河堤边冒出芦苇,连雨林边缘的灌木都长得格外挺拔,像在昭示着意志的力量。
赵归真扛着把斧头从藤窟里钻出来,脸上沾着树胶:“他娘的!这藤核化得真及时!快来尝尝这竹筒饭,赵工说这饭能励志,比啥动员会都管用!”
小疙瘩抱着守寨兽坐在圣树下,长臂猿的尾巴缠着树枝,树影映着所有被守护过的土地:“楚哥哥,守寨兽说这雨林会记住所有的意志,祭司的器,寨民的桩,猎人的弓,巫医的篓,混在一起才是西南的魂,就像这酸汤鱼,得酸、辣、鲜配齐了才够味。”
冯宝宝的竹篮里还剩几颗野果,她递过一颗给张楚岚,野果的酸甜混着草木香,在舌尖化开。观测者印记在胸口轻轻发烫,不是预警,是与这片苏醒雨林的共鸣。张楚岚望着藤窟旧址上冒出的新苗,看着寨民们在雨林里忙碌的身影,看着阳光穿透树冠洒下金斑的模样,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追求屈从的“安逸”,而是在抗争的痛苦里,把每份意志都长成破岩的树——像这西南的雨林,容得下祈祷的祭司,也容得下抗洪的寨民,让每种坚持都能在泥泞里扎根,在暴雨里生长;像这古藤的残骸,看似束缚,却能在斧头下显露出树木抗争的年轮,把所有的挣扎,都化作挺立的脊梁。
冯宝宝突然指着天边的雄鹰,鹰群在绿雾里盘旋,翅膀下裹着无数光点:“张楚岚,你看,像不像所有找回的意志在翱翔?”
张楚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鹰群里的光点在跳跃,那是从沉墟城到西南雨林,所有被唤醒的“本相”在抗争。他握紧冯宝宝的手,掌心的观测者印记与她的记忆纹路完美契合,像两棵在雨林里生长的树,根在地下相握,冠在云端相依,一起经历风雨的洗礼,一起迎接阳光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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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寨落传来王也的喊声:“都来喝酸汤鱼了!再磨蹭汤就凉了!”小疙瘩第一个蹦起来,抱着守寨兽往寨里跑,长臂猿的叫声惊起了群飞鸟,翅膀掠过树冠,带起阵叶雨,像无数个意志的“本相”,在生活的雨林里自由飞翔。赵归真拎着个酒葫芦跟在后面,嘴里嚷嚷着:“这米酒能解辣!就着鱼吃正好!吃完有力气明天接着砍藤!”
张楚岚拉起冯宝宝,两人并肩走在雨林的栈道上,脚印在泥泞里深浅不一,却都朝着寨落的方向,像不同抗争的人,走着同一条守护的路。观测者印记在胸口轻轻跳动,像在应和着雨林的心跳,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影阁的残余或许还会在某个密林的角落蛰伏,混沌能量或许还会在某个梅雨天试图瓦解意志,但只要他们还能看见彼此眼中的锐光,还能在瘴气里握紧对方的手,还能在每份决心里看到彼此的影子,就有走下去的勇气。
寨落的吊脚楼里,酸汤鱼冒着热气,王也正跟小疙瘩比赛吃辣,冯宝宝安静地用土碗分汤,赵归真举着酒葫芦对着圣树的方向敬酒,张楚岚坐在火塘边,看着火光把人们的脸映得通红,远处的藤窟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个被抚平的伤口,藏着无数意志的故事。他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逃避抗争的痛苦,而是在痛苦中成为彼此的根——像这雨林的树木,根连根抵御风雨,却各自向着天空生长;像这寨落的人们,手挽手对抗山洪,却各自用决心支撑起家园,把所有的挣扎,都酿成生活的酒。
这条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带着意志的勇气,在纠缠的雨林里,一起劈藤,一起扎根,一起把每份屈从都熬成抗争的力量,把每个决心都长成参天的大树,哪怕暴雨再狂,也冲不垮彼此挺立的脊梁,像望天树在雨林里高耸,把意志的坚韧,长成最挺拔的风景。
远处的寨民唱起了山歌,歌声在雨林里悠远地回荡,像无数个意志的“本相”在与雨林相拥,却也互相支撑着。张楚岚举起冯宝宝递来的土碗,像举起份誓言,在惊蛰的骤雨里,承诺着对所有意志的坚守,也承诺着对未来抗争的笃定。西南的风穿过雨林,带来了更远地方的气息,那是下一段旅程的召唤,也是无数个带着意志的“本相”在等着被守护的信号,他们的脚步,依旧向前。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雾,雨林的新叶在晨光里泛着绿光,祭司在圣树前举行祭祀,寨民们在加固新的河堤,猎人们在雨林里巡逻,巫医在晾晒草药,砍藤的号子在林间响起,像声唤醒斗志的呐喊。张楚岚和冯宝宝站在寨落的高处,看着望天树刺破云层的模样,王也收起油纸伞说“下一站该去看看平原了”,小疙瘩指着地图上的麦田,赵归真背起砍刀说“天亮就出发”。观测者印记在张楚岚胸口与冯宝宝的记忆纹路交织成藤蔓,像条坚韧的绳,护着这群顽强的人,走向下一片需要守护的土地。
他们知道,只要意志还在,守护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就像这雨林的轮回,藤枯了又生,树倒了又长,把每个抗争的瞬间,都刻进年轮的记忆,让后来的人都知道,曾有群人,用意志把雨林,变成了不屈的家园。而他们,会带着这份对决心的执着,走向下一片雨林、下一片平原,把这份抗争的力量,传递给更多在困境中坚守的人。
喜欢。
第475章 三真神霄(7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