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已经弹到第六章《托酒佯狂》,本来这一段旋律就极为激昂顿挫,与云黛心伤云家惨祸的心情相合,更是激越悲愤,似乎包含着极为悲惨的仇恨和冤屈,但内里更有诸多无奈,叫人闻之落泪。
云黛弹到此处也是面容惨白,想到父亲一心为国却无端惨死,云黛眼眶都不由得湿润了起来,本来酒狂琴曲此处已然终了,但是云黛心有所感竟是难以止歇,双手不停将前面的旋律又复弹来,琴声愈发高亢激昂起来,宛如风雨大作,战阵厮杀,又似金戈林立,寒气逼人,叫人闻之直觉心生动摇,不能自已。
正在这时,一阵尺八的呜咽之声自外间升起,平和冲淡的尺八之声随着琴声高低起伏,一开始只是与琴声应和和鸣,慢慢的却分离开来,竟似在缓缓引导琴声恢复平静一般,在很多琴声激愤肃杀的地方,温和的尺八将之抚慰了下去。
云黛原本为琴音所感,兴起如狂,此刻渐渐平静下来只觉十分惊诧,那尺八声刚起之时,与琴声之间还很不合拍,但是越到后来两种乐音竟然越来越和谐,竟似是演练许久一般。
一曲弹罢,云黛双手按弦,心绪已然复归平静,门外的尺八也在吹奏出最后的一声低吟之后也沉寂了下来。
一曲奏罢,云黛抬手擦去颊边泪水,推开窗,果然看见李禅披着黑狐裘,拿着一管尺八站在窗前。
尺八形似竹笛,吹奏时如箫般,五孔,因一管长一尺八寸,故名尺八,尺八音色音色苍凉辽阔兼有古朴深邃,诸多管乐中,李禅独爱这音色,是而在尺八上很下了些功夫。
此时的李禅,黑狐裘、发间甚至睫稍都沾着一层新下的雪,看样子在外面站了许久。
云黛看着心疼不已:“你、你傻啊,站在外面干什么,不怕受冻了又头疼吗?”
李禅目光柔柔看着云黛:“怕扰了娘子抚琴。”
云黛一时间心慌的不行,这人真是什么事儿都是做完了再说,什么心思都藏在心底,云黛想起刚才尺八呜咽之声,如群山初日在云雾中柔柔洒下的暖光,又想起这个讨厌鬼几个月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拂,刚刚收起的眼泪不知怎么又落了下来。
李禅心头一痛,疾步走入房中,将云黛揽入怀中。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身上冷得很,李禅头上的雪化开,顺着发丝滴在云黛鼻头,云黛被冻得微微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缩进他的黑狐裘里,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李禅回想云黛这几个月的日子,又佩服又怜惜。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将她搂得更紧。
郑楚假装不经意路过,将开着的窗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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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百衲琴与尺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