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活儿吧。她有个哥哥,那个人真是麻烦,叫他赎人吧又没钱,只求着我等他酬些钱。可这买卖之事,哪能等的?”
杨依依听了问:“这封长红的家人真是狠心,听说广州一向富庶,家里真就穷到非要卖孩子吗?”
张管事道:“听她哥哥说是家里父母早亡,当初十岁的哥哥封长青,领着两岁的妹妹封长红到叔父家投亲。不过几年,就被无良的叔父哄着霸占了他们的家产。因那封长青读过书,善于术算,便支使他在外地的田庄里替叔父管事。那叔母极其恶毒,趁哥哥在外做事,把妹妹卖了。这封长青知道了,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中兴城。因为挂念妹妹,也不好好找活计做,只租个房子抄抄书,为别人雕刻私章,帮一些商家审审账目。他没有这边的户籍,找不到长期的工作。都城什么都贵,赚的这点钱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这段日子几乎天天来我这里闹上一闹,想起来就心烦。”
杨依依道:“真是可怜,让亲叔婶给卖了,原来天下确有狠心的亲人呢。”
张管事道:“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利益面前,原型毕露。我劝小姐,既然买人用,还是买个全须全尾,懂事听话的孩子更好。这又倔又废的丫头,就是我当家的心善,不忍心让她丢了性命,对您真是没什么用。”
杨依依道:“张管事,平日大族买下人都是管事的出面,哪有主子自己来的。不怕你笑话,我虽是官家的小姐,可是在家不得宠,手头没人可用。我自己碰巧得了一处小宅子,不想让家里大人知晓,想私下里买个人手,帮我打理一下宅子,主要是打扫卫生,浇花养鱼。只要价格低我就可以,太贵了不考虑。想来这女孩受了这么多教训,现在能找这么个活,有吃有住,又不用天天看人脸色,应该会愿意吧。还有她那个哥哥,我也可以一并雇佣了,帮我抄抄书,跑跑腿。”
张管事狐疑地道:“价格不高的人也有的是,为什么非要是岭南道呢?”
杨依依道:“我现在年龄还小,做不得什么,又怎知我将来不能做什么呢?我成天在大宅院里,出不得门,对岭南的风土人情完全不知,都说岭南道气温炎热,物产奇特,我早就心向往之,将来想到那边看一看。反正都是买人,就想买个岭南道的人。平常与我讲讲岭南风情,将来好陪我一道去岭南各处走走,真是巧了,刚好有,我就选这个吧。”
张管事也不深究,让人去后院把封长红领过来。杨依依仔细瞧了瞧,九岁的小女孩,头发干枯,面黄肌瘦,个子不高,细看五官长得还行。眼神中透着刚强,紧抿的薄唇显得倔强。穿着不合身的原色麻质中裙,配着一件白麻质地的交领窄袖短衫。
知道她戒心重,就温声道:“这位姑娘,我是工部侍郎杨家的七娘子,名叫杨依依。我在都城西南方有一处小宅子,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告诉我家大人知道。现在想买一个人帮我看宅子,日常打扫打扫,看管门户。每月供给八百钱,两斗糙米,一斗麦粉。每一季各两身衣料。”
封长红道:“我不去,我要等哥哥来救我。”
杨依依道:“你们俩的情况我都听说了,反正你现在也走不脱,你哥哥不放心你,没法子安心的生活,你哥哥识字,会术算,我一并雇佣了,每个月的待遇比你多一贯钱。这样你们兄妹俩就能在一起生活了,既能解决温饱,又能安身立命,还不用天天看别人脸色。等阵子你哥哥来寻你,我问一下他的意见。将来我是要出嫁的,那时候就不受我府里的约束,到夫家的情形还不知如何,想来不会比现在差。你们愿意跟随我,我必会优待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放了你的卖身契,让你们自寻出路的。”
封长红想了一下,小声道:“我等哥哥来,看他的意思。”
张管事在旁边冷笑着看眼前的一幕,暗道:“莫非封长青兄妹有什么奇特之处,杨家小姐就非要买下这个封长红,借此拴住封长青吗?”张管事自认为见多识广,想来想去确实没看出这兄妹俩有什么特别。
尴尬地坐了半个多时辰,门口的迎客伙计带进来一个人,张管事一看正是封长青。笑道:“杨小姐,这个人就是封长青了,看着文文静静的,真是难缠的紧呢。您要是能说服这兄妹俩,就留下七贯钱,赶紧把他俩弄走吧。”
杨依依仔细一瞧,封长青十七八岁,身高中等,大约有后世的一米七上下。五官普通,皮肤略黑,神情严肃,目光阴郁。穿着古旧的白麻长袍,腰系铜扣的黑色革带,戴了有些褪色的黑纱幞头,穿着半旧的乌靴。杨依依开门见山的把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定定地看封长青的表情。
封长青很快做了决定:“可以,红姑,你总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杨小姐能这么安置我们兄妹,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杨荆一看情形,让取出七贯钱给了张管事,张管事办事也痛快,让人取了身契,快马到衙里找熟人过了手续。
杨依依让男仆长寿去买些米面、粮油、菜蔬,被褥、烛火之类必需品,直接送到纤秀坊宅子去。又给了封长青地址,让他先回去收拾东西,向房东退租,稍后自己搬过去。
第10章 西市牙行 封氏兄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