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属楼时,她看着沈云庆动作娴熟地揉面和面,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
当看到他吃得高兴,她明明应该放心的,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难受得厉害。
她当然希望他吃得舒心可口,不过倒也没多说,只道,“眼下虽然转暖了,但水温还低着呢,你赶了一晚上的夜路,一会儿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她怕他又洗冷水澡,又嘟囔了一句,“我已经在烧水了,你不洗也是浪费。”
他明知她是为自己着想,又怎么好反驳她的好意?
男人盯着她温婉瘦削的背影,恨不得上前抱住,又顾着外头有人,只好拼命按捺着心思。
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在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过了,这件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我打算一会儿找三叔谈谈。”
谈什么?
难道又要连累他出面解决三叔和孙薇薇工作的事?
她只觉得难堪,又不想惹得他不高兴,只好低头不语。
她碗里卧了两个煎蛋后,麻利地捞出挂面,配上昨晚熬的香菇鸡汤,再滴小半勺芝麻油,最后撒上一点葱花碎末。
一碗香气喷喷的鸡汤挂面出锅,倒也不算太糟糕。
她端着碗递到他面前,低眉顺眼道,“你也累得不轻,先吃点东西,等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再说吧?”
她明明就是在避重就轻。
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头有多少榆木。
可他也不想聚少离多的两人因为这事而吵架,只好顺着她的意,抓起筷子大快朵颐,“很好吃,辛苦你了。”
他这话倒不算违心,香菇葱花的香气扑鼻而来,香甜可口的鸡汤吃进肚子里,他整个人都缓和过来了。
两人挤在狭小的灶房里也不是个事。
偏偏他堵在出口,她温声道,“快出去坐着吃吧?”
他端着面到饭桌边,见她转身钻进主屋,估计是去整理东西了,想着一会儿还是得和她好好说,也就没说话。
这时,孙曜来剥了两个蒜瓣推过来。
男人怕生蒜的味道重会熏着茵芽,摇头道,“我在南方待了很多年,南北方的菜式都吃得惯,不拘这些的。”
他是真没撒谎,平日里行军训练,又是在野外训练或出任务,有口热乎的吃就不错了,哪里由着他挑嘴?
反倒是茵芽好奇地咬了一口,一时呛得她冒眼泪。
杨宗洵简直哭笑不得,难得没笑话她,给她倒了杯水,又剥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她嘴里。
孙曜来见他动作娴熟,也就光看着没动,想了想又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接沁沁过去随军?”
还没等他回话,屋里的孙沁沁反倒趴在门口,“不是,宗洵是不放心造桥的进度才回来的。”
两人目光对上,孙沁沁望住他,眼底眸光熠熠,轻声说着,“对吧?”
她声音不大,听着十分的温柔。
杨宗洵那一刻的眼神,仿佛是要生吃了她似的。
他很快调试好情绪,才不被她套住,“看桥是其中之一,另外我有个出生入死的战友要结婚,总要去贺一贺。”
他的战友要结婚?
她难得眼里发光,“不会是经学和碧荷吧?”
男人舒心一笑,“那家伙对卓碧荷上了心,生怕她被别的男人抢走,着急火燎地叫家里去说亲,他父母被他催得简直措手不及。”
要不怎么说李经学也是个妙人,平日里看着漫不经心,难得见他这样紧张一个姑娘。
孙沁沁想起他那贼兮兮的表情,也忍不住笑问,“那他父母岂不是够呛?”
杨宗洵回想起李家厚道和蔼的老人,“那倒没有,经学没遇上可心的姑娘前,一直拖着不肯成家,这次他父母也高兴,乐滋滋地跑去陈家说亲。”
她却听出一丝异样来,“经学父母怎么是去陈家提亲?”
“卓碧荷自小父母双亡,听说是饥荒给闹的,卓家弟弟才十七。原本是该去卓家提亲,但她不放心她阿姐,想等陈团长的孩子出生后才回去,可经学等不及了。”
可她上一世怎么听说,最后嫁给李经学的并不是卓碧荷,而是陈青莲?
彼时李家老实巴交的父母,也被陈青莲拿捏得够呛。
上辈子她和宗洵闪婚闪离,满心满眼都记恨着他“出轨”的事,因此对他身边的兄弟并不关心。
她并不清楚李经学在与陈青莲结婚前,是否与卓碧荷有过一段,亦或者这一世有所不同。
孙曜来见两人心思各异,分明是生分了,有心撮合,“既然是宗洵的兄弟结婚,沁沁你也一并随他去吧。”
孙沁沁见他抿唇偷笑,忍不住横他一眼,“阿爷,我还要看铺子,走不开的。”
最近为了铺子的生意,她起早贪黑地忙个不停,整个人都要瘦成竹竿了。
孙曜来心疼她,忍不住沉下脸来,“你既然和宗洵结了婚,就该晓得夫妻一体,怎么还使小性子?还是我也使唤不动你了?”
孙沁沁怕极了他不高兴,只好顺着他的话,不得不点头,“阿爷您别生气了,我去就是了。”
孙曜来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你也别满心思想着赚钱,既然宗洵回来接你,你还是跟他一块随军去。小晴要是忙不过来,你叫芳芳或别人来帮工都成。”
要她去喝喜酒没问题,可她不愿放弃挣钱的机会,又怕他不高兴,索性闷着头不说话。
她小脾气执拗起来,也是不肯轻易低头的主儿。
一碗鲜汤肉肥的鸡汤面下肚,他吃得连汤也不剩,心知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他起身要去刷碗,见她伸手来接,于是拂了她的心意,“不用你洗,你先歇会儿吧。”
她没坚持,退后一步道,“那我去给你提水。”
锅炉上才烧开的热水,又烫又沉,不是她干的体力活。
男人温声道,“我才吃饱,先坐会儿消消食,现在提了水反倒冷得快。”
他说得在理,孙沁沁也由着他去。
他早在部队习惯做事不拖沓的风格,一双碗筷也不费事,很快就洗碗擦干手出来。
谁知那妮子竟打开门,“要不你去楼道走走?”
他应了一声,就出了门去,孙沁沁跟在后面,看他跨出门,“砰”的一声,就把门合上了。
他站在门外,只觉得气血翻涌。
闭一下眼,他吐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拍门,“沁沁你出来一下!有件事我忘了对你说。”
孙沁沁正在向灶房走,听见杨宗洵的喊声,就僵在厅屋中央。
孙曜来抬起头,望向孙女,“还不快去!宗洵有话要对你说。”
她只好怏怏地走过去开门,对着那张阴森森的脸,闷着脸道,“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他有那么可怕?
杨宗洵简直哭笑不得,只说着,“你出来!”
她猜到他想说什么,所以才处处不留和他独处的时间。
但是杨宗洵的手忽地从门外伸了进来,一把拽住了她胳膊,把她拖了出去。
门随手就被他带上,她被抵在了木质楼梯的转弯处。
她身段比例还可以,但论身高,她一个南方人真没什么优势,两人站直来,她也只堪堪到他的肩头。
杨宗洵向她俯下身来,她被逼得不断后仰,半个身子已在楼梯外了。
杨宗洵忽然揽住她细瘦的腰身,把她用力一收,脸就几乎贴到她面前。
“我一忙起来顾不上你,你对我有气也理当,但是沁沁,梁羽害得三叔丢工作这不是小事,你该告诉我的。”他声音很低,说完还用力地收了一下她的腰。
孙沁沁挣扎着,想推开他,只是每次她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只能仰着脸也小声说话,“其实你不用内疚的,要不是孙薇薇有私心,梁羽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杨宗洵眼里又是慑人的光,低喊一声,“孙沁沁!”
今天的他,几次被她气得想要跳脚。
气急败坏的杨宗洵,脸色冷峻到吓人,可还是很性感。
两人又对峙住了。
楼下不久传来楼道门板响动的声音,脚步声渐渐接近,杨宗洵终于放开了她。
孙沁沁一获得自由就去敲门,“阿爷,快开门。”
杨宗洵一脸阴骜的盯着她,眼睛余光看见楼梯上出现人影,他留在原地透气。
一个中年妇女与他擦身而过,“杨队你回来了?”
他勉强好言应道,“嗯,有点事。”
他心头萦绕着阴霾和不快,似乎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在他身体里乱撞着,他憋得难受,也憋得心烦意乱。
某些东西,一直是他的,现在却想脱离他的掌控,他不习惯,也无法漠然视之。
孙沁沁关上门,一回头就对上孙曜来阴沉的脸色,不安地道了一句,“阿爷,您怎么了?”
孙曜来上了年纪耳力不好,可刚才他听得一清二楚,宗洵一心想解决问题,偏偏她一躲再躲。
他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冷哼道,“你说怎么了?宗洵他不是个逃避怕担责的男人,你跟他犯什么拧?”
她一时被他数落地不敢抬头。
孙曜来叹了一口气,“还不快叫宗洵进来?”
门外的男人一听,登时乐了,心道有老爷子护着还真不错。
门一开,入眼就是郁闷无处撒的姑娘,他好整以暇地睨了她一眼,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
孙曜来见他没动气,心道他还是愿意包容孙女,语重心长道,“宗洵,既然你也晓得梁羽两次作乱,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第257章 他有那么可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