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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吻合[2/2页]

幸之陆 华曦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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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10岁——14岁——
      不能姓“林”,也不是合格的学生。
      那她算“人”吗?
      人的职责是什么?
      林琳已没有觉悟和精力去探索这个问题。
      她看着手中的校运会广播稿,抿出一个微笑:真好,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回家。做人真的太伟大……现在想来,我怪不得在别人眼中是做作的。
      原来是因为我和别人对身边事物和环境的感知系统不一样。
      原来是因为我还不能以“人”的身份自处。
      林琳不排斥这类无中生有的任务,反而真心觉着高兴。她正好可以借写广播稿的借口,来打发这个没有刘旋在的上午。
      是啊,如果我的价码被他标明,那我会甘愿为他廉价吧。他眼中的我,一定会是“人”吧。
      我倒更希望是天使。
      如果是天使,就有一双纯白的羽翼——
      能不能飞?
      “他去当啦啦队了。我下午也要当啦啦队。去给运动员加油鼓劲。”
      说着话呢,林琳看着手中的演讲稿,温馨一笑,又小心抬头瞄一眼周围一圈活跃在大地上各拼各的小伙伴,悄悄眨眨眼,摘落泪珠。
      实在是太好了,我身边还有那么多愿为这片土地抛洒热血的人。他们一致志愿要将这个社会和这个国家引向光明的未来。
      我这个拖后腿的人类。
      我哪怕是归家心切,也不能辜负或背弃他们啊!至少要留下一点让他们受益的遗产吧。
      想着,林琳心底更过意不去。
      她还需要点时间缓解校运会中紧张的氛围,还需要点时间积累廉价的遗产。
      正要提笔时,她听到耳旁有清脆的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呲啦!呲啦!”,像是要把林琳与人的联结线进一步撕裂。
      原本就被贴上多张胶布,勉强修复的联结线,又被人亲手剪断。
      林琳冷静地看着手下的练习册,不敢乱动,生怕被瞧出什么。
      在叫人绝望的香气中……
      大脑告诉她:“嘿,林琳!听,后面那人开了包零食正在跟她的好朋友分享呢。如果你现在转身看一眼她,她定不好当众拒绝你,会把零食包递给你,然后在心里埋怨你。”
      “你可千万别回头!”
      你的背后有一个要吃掉你的大魔鬼,它嘴里有四五排钢牙,你想以条块状的尸体离世吗?
      那辆通往地狱的列车不会搭乘毫无品尝价值的碎魂!不!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否算“人”呢!
      有什么资格谈“死后的世界”!
      大脑疯狂预警让林琳难以忍受,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这是一个与燥热初秋极不吻合的温度。
      烈阳高照,林琳眼前尽是人间炼狱!而她自诩为天使,还在小心呵护那双自己亲手装上伪翼!
      虚伪至极!她在她们眼中是丑陋的。
      是好笑的。
      正因为她们没有笑出声,所以她更显恶心。
      冷静下来,林琳!她们不主动跟你说话,你就好好当背景板。没事的,你毕竟不是她的朋友。
      你们只是互帮互助的同学关系。就算不互帮互助,貌似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是个以效率和利益为重的社会,互帮互助只是锦上添花,没必要的,放弃吧。
      活着都成问题了……
      心灵不断自救,而大脑则在理智判断,加速放血:你有什么资格放弃!?你能选择吗?
      “你看看你多作,别人有说不是你朋友吗?自作多情地判断,自以为是地作决定。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别人做决断。”
      “她要是就看不到你呢?或者看到你也不需顾忌自己的形象呢?”
      “你就是想多了,人家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是想吃!”
      “而你呢!你想的却是她会不会邀请你一起吃!”
      “所以,你怎么不先想想你有资格碰别人的食物!?”
      林琳看着逐渐变化成脑中字句的笔下字,十分害怕地撕掉这张草稿纸,刚想揉成球丢了,又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进书包中。
      她回头拉书包链,头一直低着,压根不敢看那座位上的一群人。
      “看,你在写稿子呢。快提笔!这样她就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你,因为你在动手动脑,在劳动。她就不好意思将零食递到你面前,明白吧?”
      劳动是光荣的,她热爱劳动。
      只要她们不递零食,你们就不会因为陌生人的身份而尴尬,那点稀薄的同学友情谊就不会消散。
      那条已经被剪断无数次的与人心的联结线,它还能再被修好!
      快节奏的生活和高强度的工作,一定能将人心一步步从肉质转作铁质。
      心如钢铁,百感不侵。
      钢铁般的意志就是这么炼成的!
      你很快就能忘记今天在这发生的一切不愉快,像个机器!删掉了所有关于灾难存档,没有心就不会拥有彩色记忆。
      黑白的历史,绝对的标准,再也不用为自己负责了!这难道不好吗!
      “看呐,林琳,把选择权交给他们!你一个无法判断的废物凭什么拥有权利!”
      一片热闹中,林琳心灰意冷,于是动笔,思绪飞快地沿着那条联接线走,冰冷的大脑将字词句依着逻辑串联,然后在线的缺口处漏出,洒满纸张。
      语句中处处是赞扬和敬畏,没有一点校运会广播稿的样子,毫无热血激情可言。可林琳却很高兴,她终于完成任务了,可以去交稿子。
      交完稿子她就是自由的!
      她是自由的!
      她就要回家。
      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时刻!这社会再一次淘汰掉一个不起眼的垃圾!
      语文课代表拿来手中一看,面无表情地继续写稿。林琳能瞄到几句。她写得十分出色,几乎每个词都能跟赛事相呼应,关键是下笔极快,文思如泉涌哇。
      自卑感由心而发,林琳低头弯腰,再次坐回座位上,又摊开练习册,争取多看,多做,累积量的变化,获得质的飞跃。
      我想像她一样写出能震撼人心的文字。
      那该怎么做呢?
      大伙都说字如其人,文为事而作,诗为情而发;文、诗、字都由人写就。
      可我……是人吗?
      耳旁那些嬉闹声,师生和睦的交谈,到处一片和谐。
      她眼中的一切欢乐都是美好的。
      她勇敢地站在讲台上发言。
      她细心地完成每一次测评。
      她温柔地关心她的朋友。
      她善解人意、乖巧动人,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关爱,是幸福的。
      她甚至早已做好了未来的规划,要当个伸张正义的律师!
      林琳仔细描绘自己心中的语文课代表,默默地牵起一抹微笑。
      我怕是做不到呢……
      可她真好啊,我真想活出个“人”样。
      眼前的练习册纸张,在太阳光下白得刺眼,仿佛在讽刺这个从懂事起就在做无用功的大废物——林琳。
      林琳于是把练习册收起来。打开大书包的瞬间,她看着包里头的伞,陷入思考。
      如果我能自己开伞遮阳,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书包里有零食,我能自己边吃边看赛事会怎样?
      林琳想着就开了伞。实实在在地拿着伞坐在阶梯上,她又震惊地发现好像与别人开伞帮我遮阳并无什么不同。
      哦。不对。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我这样就不单是自卑了。
      我还是自私的。
      她脑袋顶上的那片荫蔽,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她自己创造的?
      意外的吻合。
      她看着刘旋在跑道边迎接荣耀的运动健将们,喝一口清凉的水缓和近午的暑气,勾起一抹笑。
      幸好,还有三个月……
      刘旋,你再等等。快了,就快了。
      三个月后,等幸之陆成功了……
      我就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切的一切!
      ------题外话------
      目前正在赶修第三版中……
      第二版正在缓慢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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