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格外的孤高清瘦。
萼雪踏进残迹外的翠竹林,就见瑟瑟风声拨过鲜绿竹叶,哗啦啦的如碧涛奔腾,琵琶黄的鹅卵石走道用竹竿扎了一溜护栏,有杆红蜡纸的小风车插在上面,正在呼噜噜的飞转着。
“又在弄什么鬼?”萼雪上前拔出那柄风车,一路就朝竹林深处去了。
“日晖渐当午,阶前绿蜡滴。”
“素手拈珠线,纤描豆蔻心。
她一面踱着步子吟诗,一面摇着那扇风车,头顶的茫茫绿海滚滚向前,忽听见碧影深处有人和诗。
“翻江千尺浪,入林万杆倾。”
“竹节有甘苦,谁解我痴心。”
听到这声音,她愣了愣,竹影斑驳的小径中走出位藏青色中山装的男子,那齐匝匝的短发,挺阔的身材,英气的剑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算出挑的外在,却似乎都只为衬托那双眼睛,那双透似琥珀的金沙色虎眼。
你很难找到形容这双眼睛的确切语言,但那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气,和熟知他后了解到的刚烈沉稳性格,让人不得不信服那双眼睛所告诉你的一切。
他站在路的尽头,望着她笑了笑,四面八方来去自如的风片刻间都停歇了下来,时间空间似乎都凝滞住了。
她的心跳慢了,耳朵里“嗡!”的响了声,身体像被润了水的丝线绷紧,她不敢喘大气,却仍不自由自主的笑了笑,那紧张感慢慢松懈了下来。
“嗒~!”是一滴露水坠落在泥土里。
“啪~!”是一片竹叶打着旋儿飞入密林。
“呜呜~!”是风在摇曳着林梢。
“哗哗~!”是红蜡纸的风车在咕噜噜转。
“方海!”——是她投入了他的怀抱,那滚烫的怀抱。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用胳膊环绕住她,她又闻到了那股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那股华达呢布料的特殊味道,带着淡烟草的辛辣,似阳光般炙热的味道。
空白,一切都变成空白,她终于不用再劳神思考什么,只用被那片炙热的安全感包裹融化,这就够了,不需要那些爱恨情仇,又或者仕途经济。
“我也想跟上你们的脚步,我......”
话音未落,湿漉漉的风又吹了起来,一条冰凉的细蛇顺着她的脚背蜿蜒爬了上来,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的怀抱也如火焰烧完后的灰烬慢慢冷掉。
她猛地抬头,又看见了那双金沙色的眼睛,那里有亮橙色的火芯,如今却微渺,在一刹那间忽明忽暗。渐渐,那金色燃尽,化为死灰,他的脸颊泛出青白色,像湮灭的太阳,投入了幽深的冷海中。
“他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无力地喊道,她有些茫然,用脑袋磕着无中生有的墙壁。
“走了!?走了!?那我呢?”她很绝望,却喊不出声,她伸出了手,那平日纤细白嫩的手,已枯槁干瘦。
她眼前的世界没了色彩,脑海里嗡嗡嗡的闹腾,像有群受惊的蜜蜂。
“啪!”她的鼻梁突然遭遇重重一击,那脑海里的蜂群便从鼻腔里飞涌出来,四散的喷了漫天。
“血!是血!”那热辣辣的触感溅到了手上,像被火星子燎了,下意识的想缩手,又被退回来的人潮给扑倒了。
“方海!方海!”她哭喊着,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双穿了黑色军靴的脚狠狠的踩在了她的肚子上,痛得无法形容,只觉身子像张薄纸,被木桩子狠狠钉穿,全身都抽搐蜷缩起来,与之相伴的,是喉间恶心的呕吐感,让她无法呼吸。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也许死了就不用这么痛了。”她终于昏迷过去。
第二十章 桃李燕京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