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此,声东击西,便可打西夷一个措手不及。
萧静姝应允。
傅行退下。
大营深处,步兵正在绕一条小道,往幽州城而去。天色渐渐暗下来,残阳如血,傅行带领着兵士,在大河边生火做饭。他所做的,是十万人的饭食,如此,西夷探子往这边看,也绝不会猜到,已有步兵离了大营,往幽州城内进发。
又过了一阵。
外面的火堆已经熄灭大半。
天色,也已全暗下来。
宁海潮等人,在大河这边伐木,制造着动静,便仿佛要以木筏船只渡河,以图迷惑西夷之人。外面是声声砍伐之声。萧静姝大帐之内,烛火盈盈。她在帐中看了许久军报和地图,直到弯月高悬,她熄灭烛火,躺了下来。
时间已近春日。
外面,却仍如隆冬。
大帐外,有傅行亲信看守着。帐中炭火融融。她躺在一片被褥之中,闭上了眼睛。
周身似冰似暖。
她独自在这帐中。在这从未来过的,边关之地。
不期然,她梦到了他。
已有许久未曾梦到过他了。
他刚离开时,她常做梦。
梦中情形光怪陆离。一时是他低头,跪在她脚下。她微微弯腰,用手抬起他的脸。
那一双眼,漆黑汹涌。
如有暗流,在其中嘶吼冲撞。
下一刻,又仿佛是他站起身来。
他在她身边,为她研磨。
她腰上系着的,是冰冷的独山玉。一片晦暗之中,她听到外面簌簌的,风吹枯叶的响。
她看着他跪在天地之间。
跪在漫天神佛之下。
跪在她的身前,跪在她的,脚边。
他唤她,圣人。
他说:“臣知,臣愿。”
……
梦无边无际。
似在拉扯着她,进入越发深重的深渊。骤然之间,梦中,她好像忽然身处一片茫茫白雾。她走了许久,雾气终于退散,她看到宫道尽头,他的一张眉目隽永,眼如深潭的脸。
他在极远的地方。
他身上,是一身青色宫袍。
他身上好像有伤。烈火冰雪,一层层在他身边涌。他周身如有无尽怒涛,他踏着那层层荆棘而来。
他手上握着长剑。
他彷如,从尸山血海中走来。
长剑滴血。
他哑声问她。
“圣人,臣愿,您,愿吗?”
她好像忽然不站在实地。
她周身飘飘渺渺,她能闻到,那日宫道之上,清凌凌的茶花香。
“不愿了。”
她说。
“若早知有今日。”
倒不如,从来未得。
萧静姝在大帐中慢慢睁眼。她看着大帐顶端——
那个人。
那个桑隼身边的人。
天下武者,起手之势,常常相同。
她只是花了眼。
却在梦中,梦到了久违的梦境。
周身凄凄冷冷。
萧静姝慢慢坐起身来。床边案几上,还有一盏未饮尽的冷茶。
她仰头,灌下它。
茶泡了许久。
味道苦涩。
饮入喉肠。
萧静姝站起身。大帐中的冷意后知后觉涌上来。她起身,穿上外袍——
而便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在喊:“是西夷人!他们!他们要渡河了!”
第159章 渡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