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军陪着王健在医院做了孕前检查，大夫开了一堆药，嘱咐定期复查。
俩人拎着药往回走，路过美食城，连文军问王健有没有想吃的，王健脱口说想吃烤洋芋。
连文军嘿嘿乐了，揪了揪她的耳朵锤说：“你呀！我很怀疑，龙湾王家的千金是不是冒牌的？”
王健娇嗔地瞥他一眼，砸吧嘴巴说：“你有所不知，北八乡的洋芋品种改良第四代了，远销国内外，被称为地下苹果。煎炒烹炸，席面上的常客了。用碳火烤出来的，皮焦黄，肉面沙，糯香细腻，堪比山珍，我还真还想念呢！”
“啧啧！真是我的好媳妇儿，为我的家乡不光身体力行教书育人，还见缝插针义务做特产宣传，北八乡塬上的风听见都会感动的。”
连文军调侃王健，拉着她往美食城院子走去。
俩人在门口找了半天，角落里一家烤红薯的铺子兼带烤洋芋。架上一排洋芋正在旋转炉里接受高温锤炼，皮色渐渐发黄变焦，甘甜的香气飘散出来。
王健看得出神，她太熟悉这味道了，曾是凄凄长夜里她和小引的精神寄托。她们晚上经常吃中午的剩饭，半夜就熬不住了，娘俩饿得睡不着觉了。她在炕洞灰烬里埋上几颗洋芋，搂着小引等它们烤熟。
娘俩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小引呓语着要吃洋芋，王健迷迷糊糊钩出洋芋，炕洞里的细煤面子没有长劲，夜里烧成灰烬了，烤得半生不熟。她拍掉黑灰，抠着表面熟透的喂小引，眉眼沾了炉灰，手背擦过，脸成花的了。
小引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她啃吧啃吧剩下的，生硬的芯子留下，第二天下面条用。
连文军听得心酸，揽住王健肩膀用力往怀里扯扯，说：“媳妇儿，受苦了！”
王健摇摇头，那些回忆带着灰色的甜蜜，只要她站在讲台上，她的心就有阳光照进来，会有大片的暖意涌来，寒夜的凄惶算得了什么！
吃完烤洋芋，王健抹抹嘴巴，问连文军想不想去新华书店，她去买两本优生优育的书。
连文军一拍手掌，高声道：“去！不是两本，买上十本八本的。”
王健“嘘”了一声，扭头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笑他没文化，书贵在精，不在多，拿回来不能当饭吃，怀小引时稀里糊涂没讲究过，这二胎一定得遵照科学来。
新华书店是学生聚集的地方，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让王健恍惚回到了她的教室，她的一亩三分地。她贪婪地听着他们嗡嗡喳喳的讨论声，嘴角抿起舒心的笑意。
连文军等在门口，很久没见王健出来，走近收费口，朝里张望。
王健被一群小孩围着，嘴里吱哩哇啦说着英语，和小孩子对话，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拿起书给他们翻看，表情专注认真。
连文军忍住耐性靠在书架旁等着，王健似乎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一拨小孩散开，又有一拨小孩围上来，她没有丝毫烦躁，笑意盈盈给每个小孩讲解。
“王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连文军站不住，双腿倒换了几次，终于喊了一嗓子。
“哎！来了！”
王健头都没抬，随口应着，眼睛依然在孩子的书上。
连文军拦住一个胖胖的女导购，比划着让拿两本优生优育的书。女导购翻他一眼，说：“这种书在计生委有卖的，我们这儿的不多，你自己去里边挑吧！”
连文军被女导购的白眼激恼了，说：“有，你就拿来呀！”
女导购也急了，说：“我是好心，一般都是准妈妈来问，你自己根据需要去选，我哪能替你做主？”
他俩一番争执，引来几个围观者，有个男人痞笑着说：“现在男人都是女人的跟屁虫，让东不敢往西，何况特殊时期呢！”
迟迟等不到王健，连文军的火气本来有了苗头，被他一激将，面皮刷地红了，怒火中烧，骂道：“老子乐意，你管的着吗？”
“怎么骂人呢？这是书店，请你自重点！”
导购员教训他。
连文军望了望围观的人，咬咬牙关，铁青着脸扒拉开导购员，大步朝门外走去。
王健气喘吁吁追回家，连文军母亲拉着她问是不是文军身体有问题，大夫怎么说的呢？
他的脸黑疯着，小引喊爸爸都没搭理，直接上楼了。
王健顾不上解释，摇摇头爬上二楼。
卧室门大开，连文军坐在茶几边喝闷酒。斟一杯举到眼前观察半天，仰起头直接倒进嘴里，眼睛红红地要滴出血来。
王健上前攥住他手腕，眼眶湿了，轻声说：“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你喝酒，我是没办法怀宝宝的。”
连文军看着王建不说话，眼神哀怨沉郁，举起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酒杯在地毯上弹跳起来，落在王健脚下。
第102章 烤洋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