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寒暄一番,杨大人有礼地请大家坐了下来,菜肴一一端了上来,杨大人站起来,举起酒杯对韩天道:“韩师爷借你之言,托包大人所福,小儿如今平安出狱。韩师爷如若不辩,请让我叫你一声贤侄,我这个杨十三小儿,自幼性情粗暴、惹事生非,老夫也是刚补完左墙又补右墙,这一次闹出这等事来,若非韩贤侄妙计、包大人开恩,小儿便要吃上人命官司了”。
没等韩天反应过来,包大人站起来,满面春风道:“哪里哪里,杨丞相的案子,我当然要万般上心,怎能忍心让咱们的杨贤侄蹲大狱呢?谁蹲大狱,杨贤侄也不可能。”话音刚落刚,包大人哈哈一阵大笑。
杨大人好象并没有太过于理会包桑所说的话,为了客套,杨太人拱手道:“感谢,感谢。”包大人自觉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无言以答。
为了化解包大人的尴尬,韩天便接着杨大人刚刚的话茬, 道:“杨大人不必客气,那日小侄却是局中之人,杨兄实不曾对那周老头动过手,说起来那位周老板贪图杨小姐的钗子,杨兄便扯住与他理论,不料杨兄未出手,他自己却血气攻心,激化了自己的病情,不知事者,当然不知其中原由,这等事并非杨兄之过,只怪杨兄不走运而已。小贤还请杨大人不要对杨兄太过责怪。”。
杨十三听到韩天为自己仗意直言,又生出几分江湖气,愤愤道:“爹,我和妹妹给你讲过好多遍,你不信,如今韩兄弟的话你可该信了吧?我真的没打过那老不死的,是他自作孽,上天派我除他呗”,杨十三举起左手发誓似的,为了自辩护道。
“闭嘴!你有理了是吧,有理你怎么被逮进大狱!”杨大人呵斥了儿子,对包县令、唐县丞和韩天摇头道:“看看,看看,老夫这一生造的最大的孽,就是生下个如此货色的儿子,这货整天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有韩贤侄十分之一,我便不会操这么多心,唉,人与人的差别真是比人与狗的差别都大。再看看韩贤侄,比小儿还小几岁,处世处事却是沉稳练达、未及而立便已功名在身,唉,他娘死得早,这一儿一女少人管教,才这般不理人事。日后还请各位大小,尤其是韩师爷还望多多指教小儿与小女”。
包县令和唐县丞、韩天替杨十三解说一番,大家顿觉有些饥饿,小二将热菜送齐后,大家都忙着操起盘来。不一会儿,左邻右桌的席上,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些行脚路过交易市场的商人围一个雅桌,无所事事跑来消磨时光的小吏、长夫和不当差的衙役围一个小桌。
一阵开场锣鼓敲罢,隆花出镜了。为了达到对敌人最大的吸引力,不使他们半途走掉一个,她也不管剧情的安排,先拿出她的刀马功夫。那时还没有秦腔一说,韩天不懂戏,又不便向人问起,听了几句自己实是鼻子里插葱——装象,没趣,再加上那时的戏子全是男人,想看看美女过过眼瘾都不成,甚是无趣,他无趣的听着包县令和杨大人、唐县丞他们边看边谈论着一下曲奏腔。
听了二人一番浅述后,韩天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戏是《烈女传》中的一个故事。
古代官方为了鼓励女子守贞洁,特地编写了一本《烈女传》,里面以模范的形式记载了许多坚守贞洁的女子,而下曲秦腔正是讲一个姓刘的女子二十多岁的时候死了老公,从此沦为一个寡妇,偏偏她又长的十分好看,对她垂涎的男人很多。
在她为老公办理了丧事之后,她就像坐牢一样一直待在家中,从此不见任何外面的男人。直到刘氏五十多岁的时候,生了重病要找大夫,古代的大夫可都是男人。
但是刘氏为了不见男人,维护贞洁,竟然宁死也不见大夫,不让大夫把脉,最终刘氏因病而死,她的事迹被写进了《烈女转》。
出戏演罢中间休息一段时间,包、杨二人便津津有味地谈论起来,唐县丞抿了口酒,不时插上两句话。两位大人所谈尽是女子之事,唐县丞是读书人,倒是不喜欢把这些关于女人的破事拿到桌面上来讲,故而他吃吃菜,自己斟杯酒喝起来。
韩天以现代人的思维来理解,这戏演的太过不真实,他听说过的最离谱的事莫过于一个寡妇夜晚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就是把一小盒子豆子倒在地上,自己再慢慢的捡起来,一颗颗的数清有多少。
如此倒了捡,捡了倒,直到把自己折腾累了想睡觉为止,这是打发空房寂寞的一个方法。
还有一位女子李氏做的更加决绝,她回到娘家之后,从此住在二楼,终身不下楼,更不和任何男人接触,吃饭什么的都由丫鬟提上提下的解决。
在二楼住了30多年最终死了,临时前还嘱咐家人不能让男人抬自己的遗体,在她弥留之际家人商量,楼道狭窄女人又没有力气,非常难抬下去,还是请男人好。
不料李氏在弥留之际听到了家人的决定,突然惊坐起来,说道:“不要违背我的遗言!”如同诈尸一般,把家人吓的够呛,最后还是由女人为她抬的遗体。
可那如果也算是“失贞”的话,为什么男人挂了,还要让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受如此待遇,简直是岂有此理。
听着包县令和杨大人还在赞不绝口,韩天终于忍不住道:“两位大人,这戏未免太过夸张不实了吧?难道还真有此事,这这简直是岂在此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如此好笑的事,如此夸张不实的戏,有什么好看的?”
杨大人诧然道:“怎么,韩贤侄读的是圣贤书,竟然不知这《烈女传》中的迹事么?这有什么不实的?这女子如此节烈,实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哪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包大人也含笑饮了口酒,呵呵笑道:“韩师爷平时定是只读那些可以用来考取功名的圣贤书,不知这《烈女传》故事。女子吗?本来就是为男人陪葬的吧。哈哈。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混杂在一起,韩天脑中若隐若现的想起不知是哪本历史书中有过这么一段片段,说成化年间,有一人在福建打海寇时,那时还是一个小兵,闽南就有一个妇人,丈夫死后欲随夫而去,亲戚皆引以为荣,敲锣打鼓,大肆宣扬,三日之后,那妇人手执鲜花,衣着鲜艳,端坐轿中,至丈夫坟前,踏着凳子登上事先搭好的彩棚,悬颈自尽,景泰帝曾经颁旨赐下贞洁牌坊,一乡俱荣,嘿嘿”。
杨大人点头道:“正是,礼教大防,岂可马虎,韩贤侄太过妇人之仁了。说起来这样的女子都是好人家的烈女子呀,若是欢场女子,哪有似这般节烈的?
想当初徐州名妓关氏,被守帅张帅纳为妾氏,张帅死去,她不以死殉夫,却搬回自已的旧居独居十年,妄想博得一个守节的美名,真是恬不知耻。
后来还是某位司马写下一首诗,点破了她的虚伪,这女子才惭然绝食十日而死,比起戏中这位女子和闽中那位少妇可是差得远了。”
韩天学史出身的,故然对这司马倒是知道是谁。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一个堂堂的司马,对一个孀居的寡妇是如此态度,难道一个女人在古代就这么低下,他真没想到古代的妇女制度会把女人毒害如此之深,若在现代社会有这种女人,那还有那么多小三小四的报道啊。
杨小玲听着一帮大男人在谈论着女子的点滴,在一旁听得大是不忿,禁不住冷哼一声插嘴道:“若是两情相悦的男女,原也没什么不该,不过既然这种男人将妾室视作可以随意买卖更换的货物,毫无情义可言,还要人家以死相殉,我却觉得有些过份了”。
韩天不禁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来:
“追欢逐乐少闲时, 补帖平生得事迟。
何处花开曾后看? 谁家酒熟不先知?
石楼月下吹芦管, 金谷风前舞柳枝。
十听春啼变莺舌, 三嫌老丑换
第十六章 论妇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