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的夏天，汴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不是王安石变法，而是大文豪苏轼的“朋友圈”。此时的苏轼刚调任湖州知州，按规矩要给皇帝写封感谢信，这位老兄大笔一挥，写下了传世名篇《湖州谢上表》，里面有句34;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34;。这话翻译成白话就是：34;陛下知道我脑子笨跟不上潮流，没法陪那些新进的时髦官员玩；看我一把年纪不爱惹事，或许能管管老百姓。34;
这话要是放在今天发朋友圈，顶多配个34;佛系中年34;的表情包，但在北宋官场，这叫34;阴阳怪气34;。新党骨干何正臣刷到这篇表章，拍着桌子喊：34;快看！苏轼这老小子又在内涵新法了！39;愚不适时39;分明是说新法不合时宜，39;老不生事39;是讽刺我们变法派瞎折腾！34;另一位御史舒亶更狠，连夜翻出苏轼近年来的诗作，逐条批注34;黑料34;：34;您看这首《山村五绝》，39;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39;，这不是骂青苗法让农民都往城里跑吗？还有这首《咏桧》，39;根到九泉无曲处，岁寒唯有蛰龙知39;，龙是皇帝象征，他说39;蛰龙39;，这是盼着陛下归天吗？34;
这套34;断章取义34;的操作，现在看就像营销号恶意剪辑，但在当时却杀伤力巨大。神宗皇帝本就对苏轼又爱又恨——爱他的才华，恨他老唱反调，一看这些34;罪证34;，当场拍板：34;把苏轼给朕抓来问问！34;
消息传到湖州，苏轼正在后院给小妾朝云讲笑话，听到公差敲门，脸都白了。他问通判祖无颇：34;我就是写了几句诗，不至于砍头吧？34;祖无颇耸耸肩：34;不好说啊，当年乌台御史连宰相都敢弹劾，何况咱们？34;苏轼咬咬牙，穿上官服出门，临走前对朝云说：34;要是我回不来，你就把我的文稿烧掉，别给人留下把柄。34;
押送苏轼的公差皇甫僎可不是善茬，路上故意刁难：34;苏大人，您这行李挺多啊，是不是藏了什么违禁品？34;说着就翻箱倒柜，把苏轼的诗稿、信件全抖搂出来。有封信是司马光写的，劝苏轼34;莫谈国事34;，皇甫僎如获至宝：34;瞧瞧！这就是结党营私的证据！34;苏轼气得发抖，却只能忍着。
到了汴京，苏轼被关进御史台监狱。这地儿因为院子里种满柏树，树上全是乌鸦，得了个34;乌台34;的外号。
接下来就是34;文字狱34;套餐：白天提审，晚上写34;交代材料34;。主审官李定一上来就拍桌子：34;苏轼！你为什么写39;蛰龙39;诗？是不是想谋反？34;苏轼喊冤：34;大人冤枉！龙不一定指皇帝，诸葛亮还自称39;卧龙39;呢！34;李定一拍惊堂木：34;少给我扯犊子！诸葛亮是臣，你敢把自己比诸葛亮，这不是觊觎相位是什么？34;
更狠的是34;疲劳审讯34;。有天晚上，苏轼刚睡着，突然进来两个彪形大汉，往他身边一躺，呼噜打得震天响。苏轼吓得一夜没合眼，以为是来杀他的刽子手。天亮后两人拍拍屁股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34;苏大人睡好了吗？34;后来才知道，这是神宗派来观察他的特务，看他有没有反心。
狱中的日子暗无天日，苏轼开始写绝命诗。他想起弟弟苏辙，写下34;与君世世为兄弟，再结人间未了因34;；想起妻子王弗，写下3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34;。写着写着，眼泪就把纸给洇透了。
苏轼在狱里挨揍，外面的救援团可没闲着。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退休老干部王安石。当时他在金陵养老，听说苏轼要被砍头，连夜写了封奏折给神宗：34;安有圣世而杀才士者乎？34;意思是34;哪有圣明的朝代杀才子的道理？34;这话分量极重，因为王安石是新党领袖，连他都替苏轼说话，神宗不能不考虑。
太皇太后曹氏也出手了。这位仁宗的皇后把神宗叫到宫里，哭着说：34;我想起仁宗皇帝当年殿试回来，高兴地说39;吾为子孙得两宰相39;，说的就是苏轼、苏辙兄弟。现在你要杀苏轼，对得起先帝吗？34;神宗想辩解，曹氏直接绝食：34;你要是不赦苏轼，我就不吃饭了！34;
最有意思的是新党内部的34;倒戈34;。章惇本来是王安石的铁杆，却跑到神宗面前说：34;陛下，苏轼写诗发牢骚，顶多算39;谤讪39;，够不上死罪。要是因为文字就杀人，以后谁还敢说话？34;
苏辙更是豁出去了，上书神宗说：34;臣愿以一身官职换兄长性命。34;神宗没同意，但也被他的兄弟情打动了。就连辽国使者来朝，都特意问：34;听说大宋要杀苏轼，是真的吗？我们辽国人可都盼着看他的新作呢！34;神宗这下慌了，杀苏轼要是成了国际事件，面子上挂不住啊。
元丰二年十二月，神宗终于下旨：34;苏轼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34;这相当于把他贬到湖
第11章 苏东坡乌台诗案[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