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敛着怒气,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手里的车锁被她用力掼在地上,“她虚岁都十九了,三叔还当她是个孩子,可我才大她几岁?”
她轻易不撒火,可一旦真正动怒,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也颇为唬人。
孙德民被她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她悍然而立,冷着脸,眉目间透着熊熊的烈火,“我就是一门心思想挣钱,这有什么不对?我不挣钱婶娘养我和茵芽吗?”
她何秀娟连阿爷都想撒手不管,更别说别人了,言语间更是含着讥讽之意。
何秀娟脚一跺,眼里似喷出火来,“那李成?一早就堵在我家门口,非说要赔她五十块,不然就要得人尽皆知,你三叔可不得被辞退?要不是你狮子大开口,她犯得着上门闹事?”
原来是李成?事后气不过,又跑去木材厂小区管何秀娟要钱了。
那女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她这里没逢儿可钻,就把爪子伸到孙薇薇那里。
幸好她当时没松口,不然以那女人欺软怕硬的劲儿,可不得扒下一层皮?
也就是何秀娟脑子有坑,被别人的嘴巴子囫囵一忽悠,就傻傻地上当。在外头她是个软柿子,窝里倒是横!
最可恨的是一无是处的孙薇薇,没脑子读书不行,还非自以为出身有多优越,非上赶着装城里人,耳根子软,眼皮子浅,被人坑了只会找爸妈哭诉。
孙沁沁缄言不语,忽然“啪”的一巴掌打在孙薇薇脸上。
娇生惯养的孙薇薇冷不丁挨了一个响亮的嘴巴子,突然就懵了,随即捂着脸“哇哇”鬼哭狼嚎。
她似乎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无辜吗?
何秀娟也被她这波狂野的操作整懵了,而后抱着女儿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孙沁沁,你怎么敢打我女儿,你怎么就敢?”
“婶娘既然教不好她,那就我来!”孙沁沁义正言辞道,“她要是不肯听劝,你们还要在这里闹,那就报案!”
何秀娟心里一啐,面上却道,“我还没打你呢,你居然还敢报案?”
她正要扬起手,反倒被孙德民拦下,“这事薇薇也有错,你就少说一句。”
不过他对孙沁沁也有几分怨气,说话也不客气,“阿沁,你阿爷身子骨也不大好,要不就回木材厂小区说?”
她就是要阿爷知道,否则孙家迟早会毁在孙薇薇手里。
孙沁沁并不退让,“三叔一味纵着她孙薇薇,如今她都害人不浅了,简直就是家门不幸,难道您还想瞒着阿爷?”
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一个玩闹,裁缝铺也没出大差错,怎么到她嘴里就是家门不幸?
纵然前几次孙德民深以为对不住她,可一听她这话,原先的愧疚荡然无存,咬牙冷声道,“好,那就到老爷子跟前说!”
且说邹小晴早做好了饭菜,按照约定阿沁也该回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她生怕会出事,摘下围兜正想出门寻她。
没想到她一脸深沉地回来了,还带来来兴师问罪的孙德民一家。
孙曜来闲来无事也会在裁缝铺坐一坐,顺道搭把手,多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这会儿一见到这一家子,忍不住把碗重重压在桌上,不悦地冷哼一声。
孙德民差点被害得丢掉工作,正是满腹委屈的时候,没想到他爸还一副不待见他的模样,一时心塞得要命。
孙沁沁瞧着不明所以的两个孩子,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麻烦嫂子先带奉安和茵芽回屋。”
等厅屋只剩下大人,她皱起眉来,偏偏嘴角还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孙薇薇,怎么不继续哭?你知道的,你的眼泪最厉害了,只要你一哭,全家人都得围着你转!”
孙薇薇在家就被臭骂了一顿,又被她这么一嘲笑,只觉得一肚子的委屈无法发泄。
这欺负人也该有个底线!
她果然不负所望地“哇”一声又哭了,一下子扑到老爷子跟前,“阿爷,堂姐她欺负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呀。”
何秀娟趁势哼哼唧唧,“爸,这回可真不是我向着薇薇,实在是阿沁她做得太过分了……她差点害得德民被辞掉。”
她装作百般无语,“要不是我赔了李成?五十块钱,她在木材厂闹完又跑去卫校闹,那薇薇到手的毕业证恐怕都要被吊销!”
她当然是往严重的后果说!
可罪魁祸首是谁,她心里没数吗?
她偏偏越描越黑!
孙沁沁气得浑身颤抖,“阿爷,这事也不算复杂,孙薇薇她对我怀恨在心,暗自给了李成?一笔钱,叫她到铺子里故意抹黑我,说我虚报尺寸多收了她的钱。”
“你说薇薇塞了钱给李成?,叫她去你铺子里闹事?”孙德民显然没料到事情的起因竟是这样。
孙沁沁冷哼,“不然三叔以为是因为什么?”
她只觉得一颗心凉了又凉,“原来三叔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出事还是喜欢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对错就指责我?”
身为一个晚辈,她这话算是相当不客气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气恼。
孙德民冷箭一样的眸子射向自家闺女,“薇薇,你不是说因为你同学跟你去裁缝铺被阿沁羞辱了一通,他姐姐想为你同学报仇,才故意上门刁难阿沁?”
孙薇薇被他愤恨的眼神吓得心里发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偏偏还嘴硬道,“我上次叫同学去照顾沁沁姐生意,她的确对我同学出言不逊嘛。”
孙沁沁冷声讥讽,“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说你同学兜里有几个钱,还照顾我生意?”
孙薇薇只觉得被她刺得心里极为不舒服,忍不住反驳道,“就算我同学没钱,那他们家里人要是晓得有这层关系,还能不照顾你?何况这不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她孙薇薇真当她是个糊涂蛋?
孙沁沁撇过脸去,又笑,“你去我铺子里,究竟是想照顾我生意,还是想仗着宗洵给你长脸?孙薇薇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孙薇薇被她当面拆穿,又被她骂没皮没脸,心里又气又恨,捂着眼睛痛苦不已。
还真以为她的眼泪值钱?
孙沁沁只觉得她真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她偏要戳破这层假象,“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许再借宗洵的面子充大头!可你转头就叫李成?来下我的脸面!”
何秀娟见女儿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想她捧在手心的明珠,被她骂得连草都不如,简直心疼不已,“住口!”
“就算是这样,那裁缝铺不也一样没出事?你为啥狮子大开口要人家赔四十二块?”何秀娟只要一想起平白丢了五十块,就肉疼不已。
孙沁沁沉着脸,反唇相讥,“三叔不也没丢工作?孙薇薇不也照旧能去卫校,婶娘怎么一来就兴师问罪?”
“你!”何秀娟被她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说些酸话,“看来还真是白送你念那么多年的书,净学些尖牙利齿的本事来堵自家人。”
“我自打入学以来,不管是学费、杂费还是勤工俭学费,可全是阿爷掏的钱,婶娘送过我什么了?”孙沁沁铁了心不让步。
她存心要撕破这层虚伪的面纱,“孙薇薇倒是您一手养出来的,毕业了还赖在卫校不工作,非赖在家里啃老,很光荣?”
就算孙薇薇不堪用,可她也没必要当着长辈的面数落她。
孙曜来显然也动了气,“沁沁你少说两句。”
何秀娟见老爷子发话了,孙沁沁被他压得心不甘情不愿,心里不知有多畅快,“爸,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德民和薇薇那孩子的。”
他心疼谁了?
孙曜来拐杖一跺,气势凌人,冷眼一扫,低沉的嗓音扬起,“所以你和你男人上门来闹什么?”
他是连孙德民三个字都懒得说了!
孙德民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他爸虎着脸,唇上溢出一阵苦笑,心如明镜,“想沁沁赔你们五十块钱?”
要说三五块,孙德民倒不在意,可这是五十块钱呀。
不是几分几毛几块,他在木材厂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呀。
说实话,孙德民来前的确是想把钱拿回来,毕竟孙沁沁也收了李成?四十二块。
孙曜来见他沉默不语,“你心疼那五十块钱,可要是沁沁一时不察的话,没识出薇薇和那李成?的阴谋诡计,被坑害的可就是她!她安分守己地做生意,招你惹你了?”
孙德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脸上颇为挂不住,“对不住,是我一时听信了薇薇的话,不问清楚就跑来指摘她,都是我的错。”
何秀娟见这爷孙三言两句就把他说服了,也恨自家男人耳根子软,气得直掉眼泪,“这时候你又充什么好人?国实学费书费生活费哪样不要钱?”
要不怎么说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被琐碎的生活压碎最后一根稻草。
说白了,就是没钱给闹的。
何秀娟继续声泪俱下,“如今那台缝纫机又被她抢了回去,我以前做的散工全被人抢走了,五十块你说给就给,你让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第253章 也许这就是命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