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闻言,他直起腰身扫了一圈,不见新郎官的身影,反倒瞧见陈书鹏坐在另一侧的席面上。
凌源没亲自来,反倒派了他的亲信,看样子也不算敷衍。
他面色淡淡,“经学去迎宾客了,再等一会儿吧,你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夹了几样清淡的菜到她的碗里,有个三团的营长过来打招呼,“杨团长,我和经学关系还不错,本来一直想申请去一团,陈团长非不让……他脱不开身,派我过来搭把手。”
嫡亲的姨妹结婚,陈青蓬也舍得不回来?
杨宗洵不可捉摸地挑眉,不过随即想到驻地要是一下没了两个团长主持工作,孟旅估计也不会批假。
他微微颔首,“你忙你的。”
李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只听自家儿子说面前的后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他的的军衔和职位还高,偏偏他还恭谦随和,不由叹服,人家高升也不是没有道理。
“杨团长,要不换一个席面?”他指了指厅屋正位的桌子,已然坐满了人。
他夫妻俩要是挤过去,只怕又要赶走两个人,大婚大头的,没来由惹得别人不高兴。
他拂手道,“李叔,不打紧的,我和经学算是自家兄弟,主桌本就是留给新娘子那边的卓家人坐的。”
他十多年前来过一次,好在对这一片的婚俗规矩还有点印象。
提及新娘子的娘家人,李父挠了挠头,心里头也直犯嘀咕,“方才我问了,来的都是陈家人,卓家……就连小舅子都没来。”
杨宗洵直觉不对劲,拧眉问道,“怎么会?”
毕竟拜堂礼在即,李父也不好多问,免得触了霉头,“新娘子自小随她阿姐在陈家长大,我们提亲时去的也是陈家,许是这层缘故吧?”
听他如此一说,杨宗洵也不好再过问,反倒是一侧的孙沁沁心里起了疑,捏着衣角起身,“李叔,我还有件贺礼想亲自送给新娘子,就是不晓得方不方便?”
李父方才拎着沉甸甸的贺礼,没想到她还另备了一份,笑道,“你也是有心了,这会儿去正合适呢,女人家进婚房也没那么多规矩。”
“那我过去见见新娘子,也好沾沾喜气。”孙沁沁盈盈一笑,见他淡笑着颔首,心下稍安,在李父的指引下,很快到了西侧的新房。
新房外墙体纯白,与旁边昏黄的颜色判若霄壤,显得窗子上的大红剪纸格外鲜艳夺目,一看就是新刷的腻子粉。
孙沁沁淡淡一笑,很快到了新房前,正要跨过门槛,,谁知竟被杵在门口的胖婆娘给拦下了,“诶你要干啥呀?”
任凭谁家新娘子进了门,女客是不能见的?
孙沁沁听她语气不善,不由蹙着眉头,“融城还有不能看新娘子的规矩?”
每个地方有不同的婚俗,不过同属南方,离得也不算远,规矩也是大同小异。
男人也许不让进,可没道理拦着她呀。
那胖婆娘不耐地扁扁嘴,拿出备好的说辞,“新娘子还没换好婚服呢。”
她才听李经学提及,眼看就快要行拜堂礼了,新娘子怎么可能还没换上新衣裳?
孙沁沁直觉她在扯谎,却又不好撕破脸皮,“好嫂子我和新娘子也算熟络,我正巧有份薄礼想亲手送给她?”
她话音才落,不想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只听门“吱呀”一响,很快出来一个满脸倨傲的大娘,“新娘子说了,照着临县的规矩,就不见你了。”
孙沁沁在陆家待过两年,怎么会不晓得临县成婚的礼俗呢?
那满脸凶悍的大娘搬出这套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可俩人跟两堵墙一样拦在门口,她根本进不去。
偏偏那胖婆娘还下了逐客令,“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沁沁清眸一扫,抿唇问道,“你们是哪家人,竟然这么霸道?”
“我们当然是陈……新娘子的娘家人!”那大娘倒是聪明,言语间处处提防着她,偏偏性子急,说话一下就漏洞百出,“你要送什么礼?直接给我就好。”
孙沁沁只好退到厅屋,正寻思着要不要凑到窗子前偷看一眼,谁知那俩人紧紧跟着她。
杨宗洵见她无功折返,手里还拎着原封不动的纸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新房有陈家人拦着不让进。”孙沁沁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双杏眼透着郁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卓碧荷在陈家长大,可出嫁怎么全由陈家人陪同?难道卓家就算远房叔伯兄弟都没有?
不对,她明明还有个弟弟,所有的一切都经不起推敲。
孙沁沁不由想起上一世,李经学最后娶的妻子是陈青莲,可他中意的人明明是卓碧荷呀。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以陈青莲那阴险恶毒的秉性,这也不是不可能。
答案呼之欲出!
想到这儿,孙沁沁的脊梁不由发凉,一把抓住丈夫的拇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觉得不对劲,新娘子要是碧荷的话,她怎么会不见我呢?”
毕竟新娘子哪有不紧张的?
当初她如此,孙俪俪亦然。
她也算有过经历,卓碧荷没道理不见她。
“你也感觉到了?”男人浓眉一皱,倒也顾着场面,不想下不来台,很快回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别着急,我马上过去跟经学说一下。”
她没撒手,“我也去。”
夫妻俩并肩前行,男人身形英武挺拔,女人背影纤瘦婉约,落在陈书鹏的眼里,又是一番愁苦的滋味。
李经学很快被叫到角落,听了杨宗洵的话,并不以为意,“姑娘家头一回出嫁,难免害羞,碧荷面皮又薄,这会儿说不定想家了哭鼻子,所以才不肯见小嫂子。”
怎么说今天也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想节外生枝。
杨宗洵也不是诚心想闹事,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我吃过陈青蓬和卓家女的喜酒,陈卓两家同为一个村里的人,按说不必太过客套,可陈家还是把卓家人奉为座上宾,没道理到了你这儿就大相径庭了。”
李经学听完心头隐隐一动,但还是坚持道,“不可能,我爸妈并着媒人去陈家,指明求娶的人是碧荷。”
如果一旦被坐实,那可就是荒谬的惊天大事!
孙沁沁理解他不想恶意揣度此事,但有句老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纵使残忍,她还是咬牙挑破一个豁口,“你去陈家接亲时,亲眼看见陈青莲了?”
此话一出,李经学霍然全身一抖,眼里渐渐充上血,“没有,阿姐也不见人。我还特意问了亲家婶,她只推说阿姐怀了孩子,怕冲撞了胎儿。”
只听说过怕病气冲撞了喜气的,怀了胎儿的妇女来了,只会添来接好孕的兆头,何况那是新娘子嫡亲的阿姐,没道理不出面送嫁的呀。
“眼见为实,你还是去看看吧。”他不想过多揣测,拍了拍李经学厚实的肩头,中肯道。
李经学壮实的身形微微一晃,不过还是很快稳住心神,迈着沉重的脚步往新房走去。
剩下小两口立在角落,相顾无言。
他默默垂首,握着她的手还没放开,也不知在想什么。
孙沁沁吃了半碗饭,又一心惦记着这事,此时也不饿,无声地陪着他。
半晌,男人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反倒握得更紧了,意识到她微微一挣,“有没有抓疼你?”
孙沁沁吃不准他什么心思,心里也打鼓,“经学他会不会有事?”
他微微松开手,还没搭话,就见李家父母被人急匆匆地叫进婚房,和气的脸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急色。
孙沁沁暗道了一句不好,很快就听近旁的人嘀咕道,“拜堂礼延时,怕是要误了吉时。”
“不是都准备好了,为啥延时呀?”
“说是新娘子发了急病。你没瞧见新房传来好大一阵动静?这会儿又大门紧闭,啧啧,我看八成是新娘子闹性子了。”
肯定是出大事了!
孙沁沁听得手心发凉,与他对视一眼,不知说什么好。
很快,又有李家人跑过来,脸色发青道,“杨团长,经学请你们夫妻俩过去一趟。”
杨宗洵拉住她沁凉的手,没说什么,点头应下就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婚房走去。
厅屋已屏退了宾客,静悄悄的一片,只时不时传出饮泣的女声,与外头人声鼎沸的盛况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孙沁沁扫了一眼,见高挑的李经学颓然地蹲坐在角落的矮凳子上,大红绸花被他摘掉了,扔在长凳上,此时他双手插在板寸两侧的发根上,神色痛苦。
而李父则倚靠在墙边,一身新衣与他气质极不相称,双手藏在衣袖里,背影佝偻。
而透过半掩的大门,大红喜床上一身喜服的女人,赫然正是陈青莲!
此时她倚在陈家婶娘的怀里正泣不成声,原本描黛抹红的妆容,被眼泪打湿,又经过几次擦拭,已然变得又花又丑,简直不堪入目。
李母在婚房里简直坐立难安,盯着地上被踩脏的红盖头,一脸无奈而愁苦,“亲家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她活了大半辈子,离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可怎么也没想到,给儿子娶妻竟娶错了人。
陈家人语气极为强横,“什么咋回事?你李家人来我们陈家说亲,不娶陈家女还想咋的?”
“那不是碧荷随她阿姐住在陈家么?”李母喏喏动着嘴皮子,想来也是性子温软,惯不会说什么狠话。
“她还有个阿弟卓碧松在家,你们要是真心给她说亲,怎么不去卓家?”那胖婆娘相当之厉害,嘴里根本不饶人,“你李家来我陈家求娶,我们同意嫁女,也把闺女亲自送来了。如今想反悔,你当我陈家好欺负还是怎的?”
第265章 陈青莲竟敢换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