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行程太忙了，权当散心。”
“这样啊。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和我妻子会回一趟中国，到时候也要麻烦你帮我们看家。”
“没事。”
“还有，最近我妻子爱上了烘焙，每天下午会送点小吃给你尝尝，还请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啊，那这样真是太好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你很可爱。好啦，我还有事情要忙，你慢慢喝吧。”
“谢谢，祝您今天做事顺利。”
关上门，孟美岐把红豆年糕汤端到暖被桌上，用勺子搅一下年糕片，最后慢慢品尝。红豆沙是绵绵的口感，年糕会拉丝，甜度刚刚好，孟美岐没有觉得太腻。这碗红豆汤很暖胃，喝完之后孟美岐蜷缩进了暖被桌里，脑袋下面垫了个枕头。结果她慢慢地睡着了，直到小思回来也没有醒。
推开门的时候，小思听见孟美岐在小声地说梦话，呢喃的声音很小，她凑过去听。
孟美岐轻轻地叫唤，宣仪，宣仪。
从小思告诉自己孟美岐这几天都没用手机之后，吴宣仪短暂的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把她判了死刑。
通过小思，吴宣仪加到了民宿老板娘的微信，对方在得知她是吴宣仪之后竟然也有点兴奋。
“宣仪小姐有什么要求吗？要入住？”
吴宣仪回了一大段语音过去，放慢了语速，希望老板娘能把她说的话听清楚，并且最好能够全部照做。
“麻烦从今天开始，下午帮她买些吃食，要暖胃的，甜度适中，不要放太多糖或者辣椒，一定都要热的。她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在没有行程安排的时候睡觉，有的时候会因为供暖不足发牢骚。希望您能一直开着她的供暖，电费太多也没有关系。还有，她的早饭贵店提供是吗？那么午饭晚饭也麻烦您了，我害怕她不会好好吃饭。”
“打扰您我觉得很抱歉，本来我明天就打算飞日本的，但是我这里有粉丝见面会的行程安排，往后几天也有，不得不推迟几天。这几天我听她助理说，您很照顾她，我很开心，再次对您表达诚意的问候。”
发完语音后，吴宣仪转了一万块钱过去。盘算了一下，戏还有六天杀青，明天有个生日的粉丝见面会。她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再忍忍吧，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今年生日会本着就近原则选在了杭州萧山，时隔一段时间，她终于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只是这次亲临人间，身旁已无她。
找到手机之后孟美岐也并没有太兴奋。因为这部手机似乎完全失去了它该发挥的作用。
屏幕摔碎了，送到手机店换了屏幕之后数据完全被清空。除了之前iCloud里备份的照片和文件之外，其它的数据完全消失。按小思的话来说，就是连影子也找不到了。
把APP下载完之后，孟美岐一个一个登录。还好，没人给她发信息。
忽然有点放松，也忽然有点庆幸。之前和吴宣仪聊天的甜蜜记录全部被好好的截了图，语音备了份，即便是全部清除了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那次给吴宣仪发完不给她过生日的微信之后，她凭空增加了一份罪恶感。不知道吴宣仪会怎么回她，现在消息都清除了，好的坏的都与她无关。
她对自己这种逃避心理有些鄙视，但她内心深处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点开到备忘录，孟美岐冥思苦想编辑了很久，最终敲定了一条文案：
14年前，我跨过山海，落入你的人间。
今天隔着重洋，我祝你生日快乐。
选了一张几年前和吴宣仪的合照，再上微博编辑了一下，最后把它保留到了草稿箱里。今年第14年，14点的时候发。
切换到微博小号，孟美岐看到了吴宣仪应援会发出的明天的生日会直播链接。犹豫了一下，孟美岐还是选择点了直播预约。窗外已经算是暮色，老板娘热情，说饭做多了，要拉她和小思下楼去吃，她马上就要下去。
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要到她的生日了……很想她。
想念吴宣仪，想念初春的吴宣仪，那个时候她身上都是太阳的味道。
第二天的生日会吴宣仪哭得稀里哗啦。粉丝依旧念着那句老套的应援口号“心照不宣，仪眼万年”。被这么多人喜欢着，她很感谢，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在回馈粉丝。
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然后忽略掉自己的要求，然后对不起自己。
她深深明白自己与粉丝是独立的个体，粉丝想让她发光，她就会在哪儿充当最亮的灯；粉丝夸她好看，说她一定要去拍现代剧，她也有留心注意有没有合适的本子。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划分成了独立的个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相对以往而言，现在的吴宣仪对所有评论不会一概接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比如现在，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脸上荡漾着爱豆时期最显著的甜心笑容。话筒被她拿在离下巴三厘米远的地方，勾勒出她那一张精致的脸。在一群粉丝的期待与注视之中，她开始了生日会的第三项流程。
生日会最后也没有直播，这项流程也并没有被公开，是她自己要求加上去的。粉丝不知道，远在日本的某个人也不知道。如释重负般地开了嗓，有一点沙哑的低沉，像是被溪流里尖锐的石子轻划过的悲悸。
“我们相识那年，金色染满了整片天。”
“你用漂亮的眼睛，倒映出我稚气未脱的脸。”
“拥抱是一团火，温暖了整个孤单岁月。”
“那个时候，你和我，还能互相见面，期限是整整六年。”
……
粉丝刚开始有些错愕，对歌曲的主角有些摸不透，后来有人忽然想起，孟美岐是主角口中的念念不忘，是吴宣仪整个青葱岁月的代名词，是同甘共苦被浓缩后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纪念。
歌曲的最后，吴宣仪伸出了手，朝面前的空气握了握，声音很坚定，带着婉转中的一点儿倔强，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你我未完待续，你我还有明天。”
等到伴奏完全消失，吴宣仪摘下了耳返，依旧是满怀笑意的回望粉丝。她示意站着的粉丝坐下，随后自己也坐到高脚凳上去。拍拍话筒，在被粉丝提醒小心走光的时候温柔的说了谢谢。盖上毛毯，她坐在那里，开始第四项流程。
“今天大家来我的生日会，我很开心。”
“我们来看小选也很开心！”“对！小选我们爱你！”
“还叫小选呐，我都33岁啦。”
“在妈妈这里只有3岁！”
吴宣仪又被粉丝逗笑，笑的时候依旧是23岁惯有的可爱与淘气，但其实细看，还多了那么一点儿成熟。
“那么33岁的小选本人，可以要求三分钟无干扰个人演讲吗？”
“好！”
“咳咳，那我开始啦。”
吴宣仪坐正身子，露出招牌月牙笑。
“今年我33岁。在座的各位还记得吗？十年前，你们好像都是在萧山认识我的。那个时候你们天天接我上下班，给我买卡打榜。我很感谢你们。我对当艺人这份职业的热爱是被你们给予了大半，所以好多时候我总是先分享给你们的，所以今天这件事，我决定要先分享给你们。”
“为什么今天没有开直播，而且每个人进来都收了电子设备？因为我要告诉大家一件我隐瞒了很久的事情。那就是，”她顿了顿，台下的粉丝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那就是我喜欢女生，在座的各位喜欢有些缺点，不完美的小选，小选也喜欢了个有些缺点，不完美的女孩。”
“她的反差萌很大，遇到选择不了的事情或东西总会让我帮忙做抉择。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了，却总是这样。偶尔会因为我和其他女生做亲密动作而吃些天外飞醋，像一只被浸泡在醋坛子里的小番茄。”
“这些都不能阻碍我爱她，而且我就是爱这么一个认真踏实真实的她，爱这么一个毫无保留的她，爱这么一个，让我爱上和她有关的一起事物的她。”
“天秤和水瓶是风向星座我很赞同，但是这么多年我和她的感情却一点儿也不顺利。我们之间连那层纸都还没有捅破。”
“谢谢这么多年你们的爱和支持，你们要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幸福啦，我也要了。”
“同性合法几年了对吧，今天我就在这里认证一下。我吴宣仪，喜欢女生。”
话毕，吴宣仪放下话筒，微笑着看向台下的粉丝。台下的粉丝大多都泪眼汪汪的。安静了有一会儿，正当经纪人觉得自己要上去控场的时候，一个男粉丝带头喊起来：
“去喜欢你喜欢的人吧，去追逐你想要的，我们永远在。”
“嗯，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理解我的幸福，你们要先保密，到那个特定的时候再祝福我。大家能做到吗？”
“能！”
“那就让我们，”吴宣仪右手拿起话筒，左手腕骨轻轻地顺着臀部的曲线垂下，那是她极为放松的姿势，“那就让我们再唱一次，《我又初恋了》吧。”
第 5 章 别云间（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