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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别云间(三)[1/2页]

[美宣] FROM 纸月 斯年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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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思给吴宣仪发微信的时候还挺心虚,她拿着孟美岐开的工资,却在背地里给吴宣仪汇报工作,这是不是不太好?但孟美岐忽然开始收行李的举动让她不得不错愕一下,明明房子租了那么久,干嘛现在急着收行李?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好求助于吴宣仪该怎么琢磨这个祖宗的心思,要订什么机票、要去哪儿,这些都是孟美岐沉默寡言解决不了的问题。
      吴宣仪看到小思发来消息的时候,正在过安检。1月31日傍晚四点,她已经完成了剧组的拍摄工作,现在在首都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废了一番口舌,她为自己的爱情争取到了一整个二月份的假期,吴宣仪觉得够了,一个月足以让她解决和孟美岐之间的矛盾。
      和孟美岐的矛盾是什么?大概就是一次又一次,缺乏安全感所导致的连锁反应。孟美岐这个人挺优柔寡断,她不及吴宣仪果敢,但在这场暧昧之中一直处于主动的那方。或许是因为吴宣仪给的暗示太不明显,也或许是因为生来具有的自卑和懦弱,导致的后果就成了这场暧昧最大的败笔:孟美岐从来不说,将一切归结于吴宣仪对她只是一般朋友。
      一想到这儿,吴宣仪也有些疲乏:每年就算是翘班也不会错过的生日快乐、每一次离开公寓时不会被忘却的“等我回来”;又亦或是每块蛋糕最柔软不腻的那部分、每盒草莓里最小却是最甜的那颗、永远只允许孟美岐一个人躺的大腿内侧。
      怎么就不懂呢?不懂她的心思,不懂她的爱。她从来不敢在工作的闲暇想这件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会扰乱她的心智,让她感觉到疲乏。疲乏后就怕自己冲动行事,最后又把自己和孟美岐的关系搅得一团糟。
      和孟美岐的关系她不想断,她宁愿藕断丝连或死缠烂打,这也总好过老死不相往来。年轻的时候总喜欢肆无忌惮地对孟美岐偏爱,因为太爱了,底线都能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小时候弟弟要她喂吃饭,要她抱抱,都会被吴宣仪不动声色的推脱开。长大之后弟弟还拿这事儿笑过自己:“小时候我姐姐可没现在这么大方。爱吃独食,是个十足的小霸王。不过现在对你那小妹妹还蛮大方的。”
      是大方吗?不是,只是对特定的人罢了。十几万的包、几百万的手表、又或是房产,都是吴宣仪所拥有的一小部分东西。物质生活充裕,她的精神生活却十分贫瘠。小时候背井离乡踏上追梦征途,缺爱缺关怀,她早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这是好的,也不好。毕竟没知心人可以倾诉、与父母也变得疏离,整个生活都变得单调起来。偶尔会打打手游氪金,但氪金的快感过去之后手游的那一系列任务便不能再吸引她。
      于是在反反复复无聊且糟糕的日子里,逗弄孟美岐就成为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任务。小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偶尔逗过火了,就要很耐心的哄上好几天。买名牌包包首饰赔罪会被嫌浪费钱,买口红粉底又会被说不需要,最后吴宣仪会选择带人偷偷摸摸去吃顿大餐。尽管大部分时间中途就会被助理的电话叫走,但吴宣仪并不气馁,因为开始的时候孟美岐发自内心的笑容总会让她也很开心。那种养女儿似的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现在孟美岐努力挣脱自己的样子,也好像一个快成年的孩子的叛逆时期。小思说,疯狂打包着行李呢,不知道要干什么,一会儿又不打包了,一会儿又要。优柔寡断得紧,她觉得主子好难伺候。
      哪里难伺候了,明明那么好哄的一个人来着。吴宣仪在手机关机之前给小思发了最后一条微信:“我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微信上说。”
      关上手机,脑袋里浮现的是孟美岐那张素颜下稚气未脱的脸。那个时候顶着一头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金色长发,怯懦的开口叫唤,一声又一声的,“宣仪姐姐”。
      ···
      孟美岐觉得自己是疯了,因为吴宣仪生日的事情,自己耿耿于怀三四天了。
      1月26日的时候她终究没能见着一眼吴宣仪。按工作人员给的话来说,是出了什么故障,很遗憾无法再直播了。那一刻孟美岐蛮扫兴的,以致于后来的生日微博也没有发出去。
      竟然说好了不陪她过生日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刷存在感呢?她和吴宣仪有过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都在身边的话,重要的年纪再发微博;如果不在对方身边的话,那微博是一定要发得。当时吴宣仪还笑着说过,“我们美岐的每一个年纪都很重要。”
      重要吗?孟美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重要。今年没发微博,似乎有点欲盖弥彰,不想搭理她的嫌疑。微博是发给外人看的,更有纪念价值意义的是朋友圈。朋友圈里加的不全是关系好的,还有很早就疏离了得朋友,亦或是毫无交集只通过吴宣仪搭了一根线而认识的外人。因为今年没有卡点发朋友圈的缘故,孟美岐忽然有点想逃避,她不知道未来要怎么面对吴宣仪面对那些她们共同的好友,因为这样似乎从侧面证实了,她再也不是吴宣仪的独一无二了,那层如履覆冰的关系终究也在今年消失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俩还怎么可能只是朋友?她忽然有点懊悔。之前杨超越说得没错,除了爱人,离了朋友就再无身份。从好久之前开始,好多人都看出她喜欢吴宣仪,不单单喜欢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吴宣仪,也喜欢生活里脆弱敏感的吴宣仪。
      吴宣仪有多敏感?被不熟悉的人轻易触碰后流露出来的一点儿厌恶,不敢确认门外的粉丝都是爱她的人,生活里削苹果被刀划到后第一反应不是痛,是刀也没有被自己染上血痕。吴宣仪有多脆弱?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表面上机灵乖巧的在成人世界的荆棘花园里游走,从小离开父母所带来的独立让她没有安全感,总是害怕失去,总是与他人维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私下的吴宣仪是用血铸成的人偶,肩胛骨太突兀,总让人觉得她是只脆弱的纸蝶。孟美岐是她的那朵花,吴宣仪用一生爱意吮吸她,只为了酿成那一勺甜的?人的花蜜。
      所以呢?孟美岐在纠结要不要赶在吴宣仪农历生日前回去。她把行李打包了又扯开,将好好一个屋子弄得一片狼藉。小思在旁边看她发疯,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孟美岐瞧不上她那一副脸抽抽的样子,把她赶回到她的房间里去了。
      反反复复的挣扎,孟美岐在两个选择中犹豫了好久。一双漂亮的眼睛被选择的痛苦染得腥红。她打开手机,微博里躺着的那一条生日祝福,可能要被搁到明年再发了。
      小时候被吴宣仪过度溺爱的后果之一就是孟美岐的选择恐惧症一直没好,反而更加严重。孟美岐用力握紧手心里那枚戒指,被汗浸湿的金属散发出一股铁锈味。她有些顽劣的面对戒指,默默在心里开口:吴宣仪,这次我又不能选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选择救赎我,还是沉沦我。
      到达日本的时候吴宣仪已经不太能睁开眼了。横跨了一个时区的代价是两班飞机,外搭一个不眠不休的晚上。三千公里的距离一下子被缩短成三十公里。带着内心的那点儿期待与不安,她和助理小念上了电车。
      孟美岐的民宿在乡下,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坐在窗口可以看到被白雪覆盖着的富士山,下个楼梯就是热气腾腾的温泉,不用出门就可以轻松地干任何事情。吴宣仪又是乘电车又是转电车最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之后才勉强抵达。小念被吴宣仪急不可待的心情给吓到了——打车花了好像1000多人民币?现在天都还没亮,祖宗你急什么急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呐!民宿门口站着来接应的小思,两个助理一起帮吴宣仪把箱子放进客厅,和两位老板娘短暂的交谈一会儿后,吴宣仪准备出去买早饭。
      “桥东有家拉面店,他家的鱼丸粗面很好吃,如果可以的话你还能加份蟹肉|棒。”
      “行,我去去就回。”
      等吴宣仪在天还蒙蒙亮时踏出民宿之后没多久,孟美岐就懒洋洋地起床了。她现在还是无法决定今天到底要不要回中国,明天是吴宣仪农历生日,照理来说应该去去的。可是自己似乎还在和她闹矛盾,这样贸然回去太唐突了。她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个晚上,到现在也无法作出抉择。
      下楼吃饭时发现小思和两位老板娘都拖着大箱子,老板娘看见她下来,开口道。
      “对了,孟小姐,我和我妻子准备今天回中国,我们招了临时工会来打扫卫生,民宿里还有其他工作人员,有什么需要尽管call前台。这位姑娘应该也要回中国过年吧?要不然一起?”
      小思点点头,孟美岐都给她批了带薪的年假,谁不休息谁是傻子。老板娘最后绽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好享受假期吧,孟小姐。”
      送走三位之后,孟美岐住的这一栋民宿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前台还有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见到孟美岐又回去之后带着微笑点点头,孟美岐也礼貌地回了个微笑,之后就上了楼,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又钻进暖炉桌里准备睡觉。
      睡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敲门,声音很轻,可能是安排的小时工来打扫房间了。她揉揉眼睛,踱步到门前,轻轻地把房门扭开,下一秒却没站稳,踏踏实实地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对方显然也是惊讶,但下一秒就收紧了揽着她的双手,一步一步往房间里面带。对孟美岐来说,这人再熟悉不过了。抱她的人尤爱喷中性香水,每每冬天的怀抱都席卷了风的支离破碎,抱着孟美岐的时候有寒冷,也有久违的安全感。
      “怎么,知道我要来了所以收拾行李,准备跑路吗?”
      “我……”
      孟美岐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吐不出一个字。错愕之间,吴宣仪将她轻推入房间,房门被轻轻地带上。她对上了吴宣仪的眸子,眸子里是细细碎碎的光。
      “还在生气吗?”
      吴宣仪问她,却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紧接着,柔软的两瓣唇涂了蜜桃色的唇釉,准确的找到怀中人同样柔软的地方,轻轻地啃咬着。孟美岐抱着她的手臂也收得越来越紧,两个人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可孟美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猛然推开吴宣仪,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被她注视的人没有错愣。吴宣仪扬扬手里提着的拉面,伴随着一个温暖的笑容缓缓开口。
      “面坨了,吃面。”
      孟美岐此刻心情很是复杂。她把面里的叉烧挑出来吃掉,又喝了几口浓郁的汤汁,胡乱吃了几筷子拉面,在没有胃口的情况下,草草地结束了这一顿突如其来的早餐。她没有与吴宣仪对视,安静地坐在房间角落里的小榻榻米上,选择将暖被桌的位子让给浑身风霜的吴宣仪。
      吴宣仪穿得很少。只是一件单层大衣和高领毛衣相搭配,然后是收脚牛仔裤,长筒袜,还有一双泛黄的马丁靴。她没有戴围巾,手套,连口罩也没有。一身单薄在凛冽的冬风里像是没了皮毛的兔子,纤细修长的同时,也脆弱敏感得不堪一击。她双眼有些混沌的盯着孟美岐,里面是温柔,是爱,是裹挟了她所有希望以换来的生的代价。爱孟美岐的同时,她舍弃了小心翼翼,把那份心动掩藏在了和一个又一个营业对象的互动里。她光明正大地馈赠孟美岐爱意,代价是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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