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吴宣仪问她。问得同时将人抱回了暖被桌里，冬天里的一切都脆弱单薄，所有人在茫茫现实里都显得渺小羸弱，孟美岐也是，她自己也是。因此两个同样羸弱的人，两个同样脆弱的人，应该拥抱，应该干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情，才好让那些被冻起来的东西化掉。爱也是，厌恶也是。
可是孟美岐有点累了，她的孤勇消失殆尽，她似乎不想为了吴宣仪而再站到全世界的对立面。那种一腔孤勇的感觉是孤独，也是无法言喻的痛苦。现在她还在牵挂着吴宣仪的生日，生日的时候她有没有好好过，有没有吃奶油蛋糕。可总有那么多人代替自己陪她的，相较而论，她觉得一句生日快乐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吴宣仪。虽然迟到了，但是我还是想说这一句，生日快乐。”
孟美岐答非所问。一句生日快乐没什么的，还是迟到了得。说完之后她把眼睛轻轻闭上，在心里悄悄抚平那份亢奋和激动。吴宣仪看到她闭上眼睛的样子，只觉得她很脆弱。她的睫毛也在微微颤抖，是忽明忽暗的一把小刷子。颤巍巍地抖动，看起来痒痒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抓到她心上去了。
“不算迟到，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很喜欢。”
均匀的热气喷洒在孟美岐的颈部。她是侧着身子睡得，吴宣仪不敢来揽她，只能跟她贴得很近。孟美岐只要稍稍一侧身就会碰到吴宣仪隆起的胸部，手肘更会直接搭上她平坦的小腹，这个姿势无论怎么来看都十分暧昧。不知道是暖气的作用还是心里的作用，两座粉丝心中不苟言笑的高冷人物的脸都红得一塌糊涂。
孟美岐醒来的时候是在吴宣仪的怀里——她不知道怎么睡着睡着就滚到她怀里去了。自己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脸埋在她胸前，这个姿势显得很羞耻。清醒过后第一反应是自己要从吴宣仪怀里挣脱开。但未能如愿，吴宣仪一只手牢牢按着她，像护食的母老虎一样，力大无比。
“你再动的话我就动你了。”
这么一句悠悠然的话倒是真吓得孟美岐不敢动了。两个人正处在水深火热的冷战期间，还面临着分手的危险，她现在跟吴宣仪做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么？
“吴宣仪，你放开我，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轻轻地想扒拉下吴宣仪驮在她腰上的手，但吴宣仪反而缠得更紧了，她只好蹭来蹭去，妄图从吴宣仪的怀抱里缩出去。
“别动，”吴宣仪一把拍在她屁股上，以此来对孟美岐蹭来蹭去的动作表示警告，“让我抱一会儿，等会儿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们，”似乎没有那么亲近，“你松开我。”酝酿了一下，孟美岐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冷言冷语是孟美岐一向对吴宣仪说不出的。无论怎么样，她对吴宣仪的语言也处在绝对的礼貌和绝对的尊敬之中。即便二人现在还在闹不知名的矛盾，她也并没有撕破脸皮的想法。因为吴宣仪已经来找她了。她记得昨天跟她自己做过一个约定，只要这次吴宣仪替她做出选择，无论结果好坏、对否，她都能够接受。
练习生时期的水深火热也陪她熬了，火箭少女时期的刀山火海也陪她下了，解约事件，可能会让她这辈子都放弃舞台这件事她也陪她干了。此时她们两个面前已经没有障碍，是平坦顺畅的大路，她们需要战胜的只有她们彼此。
孟美岐是一向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豁出去一辈子的人。解约风波的时候她拿前程陪吴宣仪赌，所幸赌赢了，她陪吴宣仪走完了所有羊肠小道、所有荆棘满途，她不喜欢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情，她不想为其他人和吴宣仪的爱情涉水，她不想自己用大好的青春陪吴宣仪成长，最后结局是她俩分道扬镳，她俩没有结局。
她无法想象没有吴宣仪的日子。29岁的孟美岐只会在吴宣仪面前变得特别孩子气。她希望吴宣仪给她偏爱，给她迁就，而不是近几年来和普通朋友无异的相处模式，除了偶尔的肉|体关系，她们似乎毫无关联。在和年上的这场恋爱中，一向矜持骄傲的孟美岐愿意服软，前提是吴宣仪对她得足够爱。
她可能只是想闹闹脾气，赌一把在吴宣仪心中自己是不是依旧那么重要。如果吴宣仪能跟她好好谈谈，只用给她一个拥抱，她也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她依旧爱吴宣仪。如果不能爱吴宣仪，她就像娇弱的鲤鱼离开了池塘而被投放进了大海一样，一败涂地，尸骨无存。
“我不放，”吴宣仪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让我再眯一会儿，等会儿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孟美岐懒得和她争。确认吴宣仪均匀的呼吸声在背后想起之后，孟美岐摸到了手机，轻车熟路的点进吴宣仪的个人超话。
“姐姐辛苦啦。杀青宴都还没吃完就急匆匆地去赶飞机了，希望小选拥有一个快乐又充实的假期。”
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一点。孟美岐心一震。她偷偷地斜着眼睛去看吴宣仪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有些疲劳的，眼窝处是一层又一层黑眼圈，厚厚的粉底也没能遮盖住。
孟美岐心软了。这次选择吴宣仪依旧为她做出了答案，她没有放逐自己，而是选择了救赎。
“吴宣仪，你知不知道，其实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停止爱你。”
“我是爱你的。”
她轻轻摸上吴宣仪的眼睛。
抱着孟美岐睡得这一觉吴宣仪很踏实，是久违的踏实。之后孟美岐一直很安分的待在她怀里，没有动，也闭着眼睛浅浅地呼吸。吴宣仪很爱她安静睡着时的模样。悄悄地往她脸上蹭了一口，嗅了嗅她的发香，吴宣仪满足的咂咂嘴。
人在身边睡着呢，再累再辛苦都值了。
“宝宝。饿了没有？”
吴宣仪一边轻轻叫她，一边拿起身边的手机，一看时间，晚上10点。也就是说，她和孟美岐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嗯……”
孟美岐翻了个身，继续把头埋到枕头里。一头浅紫色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吴宣仪带着怜爱的心理摸了摸，见孟美岐迟迟没动静，最后选择把她一把捞起来。
“乖乖。穿件衣服咱们就去便利店里吃关东煮好不好？”
“……我想睡觉。”
“不可以，今天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睡这么久了，该吃东西了。”
吴宣仪一边耐心的给她套棉服，一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生怕她闹点小脾气。
“要亲亲……”
孟美岐迷迷糊糊的开口，吴宣仪的手疆在了空中：孟美岐是没睡醒吗？
“你亲不亲啊……”
“好好好，亲亲亲。”
吴宣仪巴不得亲呢，刚刚那一下子还是偷偷摸摸给吧唧的一口，能光明正大不心惊肉跳地亲干嘛不亲，她是傻吗？下一秒，一个吻轻轻地印在孟美岐的唇上，柔柔暖暖的，有吴宣仪的体温。孟美岐满足的笑了。
“走吧，下楼去吃东西，顺便谈一谈。”
孟美岐领着吴宣仪下楼，到了门口之后她在吴宣仪面前伸出了左手，吴宣仪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握上去。
罗森便利店里没什么东西了，孟美岐带着吴宣仪去挑了一份意面和两三个饭团，拿了蟹肉|棒和溏心蛋，以及两碗泡面。又随便买了些东西，吴宣仪一个人似乎就要把便利店清空了，直到孟美岐提醒她拿不下了才悻悻地收手。关东煮倒是来了个直接清空。两个人就着满满当当的一碗在便利店的小桌子上吃。
“你吃慢点。”
孟美岐抽了两张纸，默默递给吴宣仪，让她擦擦嘴角的汤水。
“嗯。你先吃，我去把面泡了，把意面热一热。”
吴宣仪胡乱的擦擦嘴之后，把纸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起身去旁边的微波炉热面。
回来之后孟美岐也已吃毕，似乎也在等她回来一样。她身边多了一杯美式咖啡，黑黑的色泽，吴宣仪看着就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之后转放到桌子上，在缥缈的白烟中迷了眼，她沉沉地开口。
“我们好好谈谈。这次也怪我，没跟你事先聊聊，指不定我们聊开了，矛盾就都消失了呢。吴宣仪，你知道我爱你的。”
“我知道。说说你怎么想的，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我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你知道的。因为经历的太多吧，不太有安全感。又因为大部分是跟你一起经历的，所以我只想只跟你亲近，也只会跟你亲近；我只想依赖你，也只会依赖你。什么都跟只跟你说，不止把你当爱人，也把你当唯一的知心的朋友。但是你好像不是这样，你可以和任何人亲密，私下有很多闺蜜，有时候聚在一起，看你和别人玩笑打闹，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你的事，看你们默契一笑，心照不宣，我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我觉得你不太需要我。”
“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毕竟陪我熬过那些见不到光的日子的人是你。我俩一起扶持着走这么远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多时候，我们都差一点坠入万丈深渊。我是有点怕的，怕你我关系被发现，我不想毁了你，也不想失去你，也不甘心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我很自私，对吧？我希望你好，但也希望你只属于我。”
“不需要的，”孟美岐摇摇头，竭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脑子里和吴宣仪的经历一闪而过，她记起那几段她们被拿捏着的经历。只能紧紧抱住对方，彼此予彼此之间是一块儿浮萍，互相依存。
“吴宣仪，哪怕是和你一起万劫不复也好，坠入深渊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就是人间。有土地，就可以种出好多粮食；有爱在，就可以活得潇潇洒洒。”
“我们就是彼此之间电影的主角。”
“所以，不要在乎那么多了，勇敢爱吧。”
“多爱我一点吧。”
吴宣仪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往孟美岐的黑美式里放了三块方糖。
“嗯。我会更加爱你，你会知道的。”
第 6 章 别云间（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