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孟美岐就看见吴宣仪在塞行李。
“你要干嘛？”
孟美岐穿一件米色衬衫，套了一条短裤，一双又白又细的腿露在外面，看得吴宣仪都不想挪开眼。
“昨晚咱俩被狗仔拍到，上热搜了。”“所以你要赶回国内是吗？”
“没有。跟民宿老板娘说了，人家主人都走了咱住这儿也不好，房子退了。我们坐电车到东京那边去住。因为被拍到了，所以杨超越她们也都知道了。后天让我们过去吃饭呢。”
“哦。”
孟美岐揉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踩着拖鞋拐进了卫生间。“哗——”她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一只手去挤牙膏。白色的泡沫在她的口腔里面弥漫开来，是青柠味儿的，只不过她没吃早饭，闻这味道有点腥。“咕咚咕咚。”一边把牙刷在剩余的清水里搅和了一下，一边把嘴巴里的白沫吐掉。
正想分出一只手去拿洗面奶，视线里却多出一只手，替她把洗面奶从架子上拿下来。盖子打开，挤在塑料杯里打出很多的白色泡泡。
“别开冷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吴宣仪就替她把水龙头转了一个方向，热水器轰隆隆的开始运作，孟美岐那张被冷水冰过的脸在白色的氤氲下得到了中和，很快就红润了起来。她愣了愣神，吴宣仪早就不在她身后了。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只好继续洗漱。
在电车上两个人没有说话，吴宣仪戴着口罩，没有画眉毛，只是涂了一点唇蜜。她一边看顾着行李，一边照顾着孟美岐的情绪。今天孟美岐心情貌似也很好，分了一只手给她十指相扣。
“饿了没，要吃饭团吗？”“新干线上哪里有饭团。”“昨晚在罗森买得。”“所以你昨天晚上把超市搬空就是为了这个？”“嗯哼。”
吴宣仪从包里掏出一个饭团，孟美岐接过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早上在微波炉里面热了一下，快吃吧，你胃不好，垫垫肚子。”
“嗯。”吴宣仪明锐的察觉到周围有闪光灯的存在，她对这一类东西一向很敏感。但她没有告诉孟美岐，而是选择叫来了乘务长，用她有限的词汇量给孟美岐要来了一床毛毯，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遮住大腿根部以下的地方。
“吃完就睡吧，不要上网。到了我叫你，乖。”
“讲个故事吧，讲完我就睡。”
孟美岐把饭团放到吴宣仪嘴角，用眼神逼迫她咬了一口，下一秒抱上她的手，脑袋搁到她肩膀上，满眼期待。
“我爱你。”
孟美岐颤抖了一下。
“怎么？不满意？还有比这更生动形象的故事吗？”
“没有没有。”孟美岐把剩下的饭团全部塞到吴宣仪嘴巴里，涨红着脸埋进她肚子窝里。
“我要睡了。”
“嗯，”吴宣仪努力把饭团吞咽下去，“好梦，乖孩子。”
吴宣仪订的算是民宿。但这间民宿的条件和设施显然就要更加完备一些，更重要的是，这里离东京迪士尼比较近，吴宣仪打算明天带孟美岐去玩玩。酒店是独栋的小型别墅，每一栋都自带了院子，院子里有温泉。
“很好，什么时候可以泡个温泉。”
“啊？”
孟美岐有些迷糊的望她。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孟美岐习惯在一个又一个交通工具上变着法儿的沉睡，仿佛对她来说，路上的景致都是虚设的一般。吴宣仪的肩头和双膝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温柔乡，她在温柔乡里浑浑噩噩地陷入一个又一个名为吴宣仪的温柔蓝紫色陷阱里。
“还困吗？把行李放了之后我们就出去吃烤肉吧，好不好？”
“听你的。”
后来也没能看一眼房间，吴宣仪说在烤肉店订的时间要过了，两个人就只好急匆匆的把行李交给服务生。又急匆匆地从电车跳下到烤肉店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时间正好。
“好险。赶上了。”
吴宣仪气喘吁吁地冲她笑一笑，有些心虚地伸出一只手掌心，小心翼翼的眼神似乎在问，“可以牵吗？”
“赶上就好了呀。”
孟美岐装作漫不经心地把手塞进吴宣仪冰凉的掌心里，抬头回望了一下她。
“我想吃猪排饭，要淋上热腾腾的咖喱和酱汁。还有看生牛肉在铁板上发出‘滋滋声音的样子。你会陪我的，对吧？”
吴宣仪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孟美岐眼里有光。涌动成一条河流，汇入她心里那片没有边际的海洋。她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猪排饭是前路的坎坷，生牛肉是不远处的狗仔，而咖喱和酱汁是爱。
“嗯。无论你身边冷清拥挤，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第二天没去成迪士尼，迎来了一众不速之客。
孟美岐睡醒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桌子旁边双手交叉搭着的吴宣仪，以及对面桌子上九个来路不明的前队友。
“美岐你好呀。”
杨超越冲她天真无邪地开口打招呼，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吴宣仪死死瞪了回去。
“过来，我熬的粥，喝了。”
“咦……”九个人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赖美云表现得最为明显。
“吴宣仪你还说没什么，我看营销号说得没错，昔日姐妹变暧昧对象，友情升华为爱情，那些坚贞不渝的爱情啊啧啧啧啧。”
“小七你胡说什么呀？你看看咱们美岐脸都红了哦……”
孟美岐默默地在吴宣仪旁边坐下，吴宣仪把粥推到她面前，“慢点吃。”
“诶呦喂，你当我们九个瞎吗？”
“你们这还不是有一腿……”
“你们没一腿我就没有腿！”
……
在脑子被吵炸之前吴宣仪做了个stop的手势，她无奈的瞅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喝粥的孟美岐，开口：
“我请吃饭，行了吧。”
“吴总万岁！”
“美岐你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受了啊？喝个粥都这么淑女，一点儿也没有大哥范儿了。”
“她要是没把粥喝完我拿你开刀，赖小七，闭嘴吧你。”
“你看你看，刚刚还说没什么呢，现在就护上了。”
“因为还没有正式答应……郭颖，你最好也闭嘴。桌子上的车厘子不够塞住你们的嘴巴吗？”
……
一片嘈杂打闹之中孟美岐有些恍然，她好像回到了二十来岁的那些天。那个时候，吴宣仪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带着微笑，把她的心弦拨乱的。
“奶茶好喝吗？”
“汤喝着腻吗？”
“粥合胃口吗？”
孟美岐对上吴宣仪的眼，在哪片澄澈明亮的池水中找到了最初的那份心悸。话语交错，二十三岁的吴宣仪，二十八岁的吴宣仪，和三十三岁的吴宣仪一一重叠，忽明忽暗地，照亮了她最狭窄的温柔。
“很好。你做的，我都喜欢。”
她们在角落里，重复二十来岁的动作，交换三十初的温柔。
当天杀火锅，大家都喝得宛如一摊烂泥。为了尽地主之谊吴宣仪只好亲自去送，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小花骨朵儿染了红色，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
第 7 章 别云间（四）[1/2页]